一转眼到了换季的时候,天气逐渐变冷,张嬷嬷过来给顾简量身,准备让府里的绣娘为她裁制几件冬衣。
以往总爱念叨顾简的张嬷嬷,近来却只字不提顾简和王爷的事情,只拿她当寻常小姐伺候着。
“最近天冷了,老奴今早让人送了些冬衣和棉被到郊外去,还送了几筐红萝炭。你姨娘病着,闻不了烟味,这种红萝炭是用檀木烧制成的,烧起来没有烟,只有皇宫里才有,外边的人想买都买不着。”
顾简淡淡道:“多谢嬷嬷,嬷嬷有心了。”
张嬷嬷收起量尺,突然说:“这不是王爷的意思,是老奴自己让人送的。”
她把量尺放到一边长几上,说:“老奴以前,总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不情愿跟着王爷,对夫人多有不满。可时间一长,老奴发现夫人在这是打心底过得不愉快。所以老奴想,也许,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很多事强求不得。”
顾简说:“多谢嬷嬷今日和我说这番话。”
张嬷嬷点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
立冬到来的前一天夜里,顾简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一边晃她的胳膊,一边呼唤她。
“阿简,阿简。。。。。。”
顾简睁开眼,看见沈阶披着鹤纹大氅站在床边,里边穿着月白色的寝衣,看上去刚从梦中被叫醒,便急急忙忙地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封拆开的信,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怎么了?”顾简坐起身,平静
地问。
这是从那天他们在湖边争吵过后的第一次相见,顾简早已冷静下来,再见他,心里没有一丝有关他的波动,反而有种不妙的预感。
沈阶把信递给她,说:“柳御医说,陈姨娘已进入弥留之际,马车已经备好,就在门外等着。你是想自己去,还是我陪你一起去?”
顾简静静看完信,抬头问:“柳御医现在在姨娘身边吗?”
沈阶说:“在。”
“瑞珠在吗?”
“在。”
“那便够了。”顾简把信叠起来,交还给沈阶。
沈阶深感困惑,问:“你不去么?”
顾简摇摇头,说:“我想,柳御医已想尽了所有办法,减轻姨娘的痛苦,有这样一位好大夫在姨娘身边,还有瑞珠照顾她,我便放心了。”
“辛苦王爷大半夜跑一趟,王爷快回去休息吧。”
顾简重新躺下,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沈阶怔怔地捏着信纸站在原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床幔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外吩咐孟九思将人马撤回,又让张嬷嬷派人去准备为陈姨娘处理后事,然后轻手轻脚返回内室,从柜子里找了床被褥,在罗汉床上睡下。
沈阶第二次被惊醒,是在卯时。冬季天亮得晚,此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顾简睡过去不到两个时辰,便烧得浑身滚烫,几乎快失去意识,如何叫都不回应。
柳御医急急忙忙赶来医治,开了副退烧的方子给顾简服下,可
一个时辰过去,仍不见好转。
沈阶询问了顾简身边的丫鬟,丫鬟说夫人近来并未着凉,胃口也一如往常,这病是来势汹汹,一点征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