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鹤鸣人品虽然令人不敢恭维,但才干的确是出众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与父亲引为知己,随同着一块儿南下治水。
原本在康元帝那里,也算是次于父亲的心腹。
帝王的怜惜,终归只是闲暇时候的宽慰和锦上添花,不可能真放着人才而不去用,只为着哀悼痛惜一个故去多年的臣子。
梁国公府没有这个待遇,仅仅只是因为梁国公府那些人所带给康元帝的价值还不够多罢了。
倘若梁国公府二三房有一个能扶起来,新世子老早就走马上任,还能空悬至今?
所以房妧从来不敢将赌注全都押在天家垂怜身上,只能说帝王能够锦上添花,给一些无伤大雅的恩惠,并不能全心的依靠,否则真是要完蛋的。
不信便看眼前的钱鹤鸣,就是活生生的最好范例。
钱鹤鸣如今官居四品,按照大周提拔官吏的惯例来说,已经是格外到底年轻有为,倘若父亲未早逝,如今也不过只会被授予四品的官衔。
那些三品的大员,需要耗尽朝臣们一生的努力,还要出众的才能和天赋,方能荣登于上。
千百个朝官里头,能以三品终老的,不过寥寥。
若是钱鹤鸣接下来不出岔子,宰丞之位唾手可得。
真是令人无法不艳羡。
房妧心中的不甘愈来愈大,越来越浓,便是这么个人,害得母亲与父亲阴阳相隔,害得祖母痛失爱子,阿姃无缘得见生父。
可偏偏他还能这么安然无恙,风光无限的站在她的面前,装作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别这样仇恨的瞧着我,”钱鹤鸣笑一笑,“虽然你不信,我也说过很多次,那回真不是我下的手。”
他似乎是要同房妧推心置腹,“是,我平日里心中对师弟有些嫉妒,嫉妒他年轻有为,但天底下谁能不嫉妒?便说侄女你,难道就不嫉妒那些身体康健,无忧无虑之人?”
“这种嫉妒是害不死人的,我也没那么拎不清,要在那紧要的关头上,去害你父亲的命。治水失败,天子发怒,我也是首当其冲。”
他一摊手,“只能说你父亲实在是心急如焚,被灾情冲昏头脑,实在没顾得上那许多,才酿成如此悔之莫及之过。”
听他厚颜无耻的狡辩,房妧气得浑身发抖,“滚出去。”
在铁证如山面前,钱鹤鸣竟还敢这般的颠倒黑白,将她父亲描述成没脑子的蠢货!
钱鹤鸣出乎意料的没有说下去,甚至不用一旁沉着脸的房姃动手,便自己离开,“你们一时激动,我能理解侄女的心情,但我此次回京,也是抱着一点弥补旧友之意,倘若你们日后有什么麻烦,来找我便是。”
“或者只要写一张条子,塞在沈府的大门里头,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既然如此,你何不现在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