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跟着笑起来,仿佛真是久别重逢的长辈,亲热有余的同她打招呼,“久违,阿妧侄女。”
“怎敢当世伯一声侄女,”房妧皮笑肉不笑,眼里的冷芒隐隐流动,“我实在是不配的。”
“侄女是还在记恨我当年之举。”那人语气里有些叹息,“当初师弟出事,我也是始料未及,伤痛难忍,这么多年仍旧念念不忘,愧疚难当。”
房妧轻轻的笑,“多年未见,世伯的言辞倒是多许多文采飞扬,想来官场得意,整个人也脱胎换骨了。”
她的双手紧紧的拢在袖子里,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不将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将他掐死。
钱鹤鸣,父亲的同门师兄,害死父亲的小人!
他真是一丁点都对不起他的名字,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
当初他随同父亲一块儿南下治水,却在明明得知即将掀起巨浪的时候,隐瞒不报,反而劝着父亲去往灾情严重的水患之处,害得父亲措手不及,只能生生的被洪水吞没。
后来竟还有脸上书为自己申辩,说自己已然劝过父亲,是父亲一意孤行,非得为着尽快做出成绩来,才孤身上阵,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父亲一人身上。
幸好康元帝相信父亲,此次南下治水,其实也是康元帝派出自己的心腹,要暗中查探其他的事情,所以他最为清楚父亲的忠心和人品,并没有因为钱鹤鸣的诋毁而对父亲生疑。
后来康元帝还将奏折交给杨老夫人,她们这才得知,昔日所谓的旧友,背地里竟如此的污蔑父亲,两面三刀。
虽然康元帝相信父亲,但父亲此行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不可放在台面上来讲的,故而在朝堂之上铺天盖地的脏水抹黑之下,康元帝也只能做到不定罪,但也不可能追谥父亲。
父亲便只能委屈含冤,连尸骨都找不到的,如此过了十余年。
如今钱鹤鸣却还像没事人一般,有脸来问安。
“到底是师弟的亲眷,我一直记挂着你们。”
钱鹤鸣果然脸皮顶厚,竟然在主家没有相邀的情况下,自顾自的坐下,“在外地时还曾听风言风语,说梁国公府要不好了,不过如今看来,都是以讹传讹,梁国公府兴旺得很。”
房妧冷笑不止,“有劳世伯挂心,竟然在外地任职,如此繁忙之期,还有空关心咱们破落门第的境况,实在愧不敢当啊。”
这么多年还不放过她们,竟也有脸说什么挂念,怕是在暗中窥视,唯恐梁国公府的人过得好,找他报复。
他恨不能将梁国公府踩到尘埃里去,还在这儿装什么忧心忡忡。
真当人不知道,每年参奏梁国公府到底折子,有多少背后是他指使。
在那场落井下石之后,钱鹤鸣没有受到冷落,反而获得重用,倒不是因为他本人如何,而是因为他背后家族的崛起。
钱鹤鸣与现任的北安侯是堂亲。
彼时现任北安侯正当壮年,在一干军众中声望甚高,康元帝自然要费心拉拢,故而有些本领的旁支钱鹤鸣,理所当然的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