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反而轮到房姃愣住,显然是没想到长姐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她原本是准备满肚子的话,打算好好的劝一劝房妧,如今是全不需要。
但心底里,她还是松一口气,涌上一股暖流,阿姐永远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令人安心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只是战场险峻,你该知晓,比书本上的要艰难百倍,到时候若是你吃不消苦,想要反悔也难,你得考虑好。”
房妧耐心的叮嘱着她,虽然表态愿意支持房姃的行动,但作为长姐,她也的确对房姃的安危担忧不已。
房姃想要上战场,必得去求见陛下,天子旨意降下,便不容她们再反悔,就算是想要半途而废,也必须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房姃年纪还小,纵然说出那么清醒的话,也不能
保证是否到战场上还是此志不移。
毕竟以往勋贵之家,也曾有好些郎君,在京城的时候信誓旦旦,说着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到军营没几个月,便哭爹喊娘的爬回来,再不提报国半句。
他们去的还不是边疆战场,偏远之地,会更加的可怕。
房姃十几年生在乡野,并不代表她就能承受得住边疆的风沙,京城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动乱,便是当年的东宫之变,也只是在权贵之间的厮杀,京郊乡野的百姓们未曾受到牵连。
“阿姐,你担心我,我知道的,”房姃将自己的脸轻轻搁在房妧的手心,平时如老虎般凶悍的娘子,如今仿佛一只虎斑猫儿,“但我一定比阿姐你们想象的还要坚强些。”
她徐徐讲出一件事,“其实前些时候,我回了一趟乡间,想看看那对夫妇过得如何,也探望邻里的旧友。”
事实上是去找到养父养母,警告她们不要再翻出什么幺蛾子,又狠狠的揍了一顿,以威胁她们闭嘴。
自然走访邻里还是真的,她扛了两大袋米面,一包的碎银铜板,去给当初接济自己的邻居大娘一家。
不过这些便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同阿姐讲,“回来的途中我遇到山匪,”她顿了顿,嘴角翘起,神情有些得意和自豪,“我亲手击杀十人。”
她眼巴巴的看着房妧,“阿姐,我厉不厉害?”
房妧喉中干涩,声音微微的颤抖,“厉害,阿姃是最厉害的。”
她抚着房姃的脸蛋,“怕不怕?”
房姃微微一顿,“杀掉第一个的时候,是怕的。”
她从未杀过人,第一次杀人,怎么可能不怕?在回来之后,她一连做了三天的噩梦,只要一闭上眼,便感觉山匪那雪亮的大刀,直冲她的面门而来,旋即便是铺天盖地血色。
但是她其实很早就明白,她的手上不可能不沾血,只是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