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萦绕盘旋着清甜的鹅梨帐中香气味,温润幽清,绵绵悠远,她翕动秀鼻轻嗅着,沐浴在翩跹幽香中,周身被温暖包裹着,仿佛从内里也涌出阵阵暖意。
她轻勾纤纤玉足,兰汤顺着细削的小腿流至修长的大腿。
洗濯完毕,苏蓁蓁站起身,白嫩浑圆的身体从浴桶里迈出。
侍婢拿起巾帕为她拂拭身上的水珠,又将她裹进素美清逸的寝衣。
她踏上鞋屐绕过屏风想往寝阁的床榻处行去。
“噔”的一声,屋内骤然幽黑一片,她心下大乱,大口呼吸着,轻唤“桐儿”和“仲芷”的名字,却没有人应她。
苏蓁蓁的心仿若被高高吊起,她竭力想要保持沉着冷静,摸索着去找寻烛灯。
“好久不见。”沙哑的男声打破了静谧的夜。她隐约看见一个男人巍峨地立在那里,如同一棵孑然独立在高山上的孤松。
宽肩窄腰,轮廓英俊硬朗,这举止还能有谁?
她炳如观火,基本知晓了此人是谁,想借着清冷月光确认他是否就是心中所猜想之人,辨出此人后,她却飞快折身想往回走。
哪有什么好久不见,此人分明半月前刚见过。只是当时她未认出他。
“哎?莫走。”他见到她转身欲走,抬手曳住了她的衣袖。
一截皎洁如月的皓腕被他一不留神地拽住,疼得她咬牙轻唔,她狠劲地甩甩雪藕般的长臂,妄图挣脱他的桎梏。
身着玄色鹤氅的男人手心冷如月霜,却没有撒开她的意思。
窗外蕙风宛转,卷着雨丝驭降到万物间。苏蓁蓁深觉一丝凉意,打了个寒颤,氤氲水雾还未消散,弥漫在二人之间。
他看到她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撒开手脱下身上的大氅就要往她身上披。
苏蓁蓁抬手阻拦了他的动作,他却自顾自地为她掖好披袄。
“三年了,你还在恼我?”男人眸子里动荡出秀色空水。
她并未搭话,而是自顾自地从匣匮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两盏镂空金枝油灯。
转过身倨傲地望着他,询问自己心中所疑:“你那日为何要扮作护卫的模样?”
周遭又冷了下来,屋外枯瘦的枝叶刚萌发枝芽便遇到春寒,此时被吹动地“簌簌”作响。
他却不作声。
顿了片刻,他才将眸子对上她,说道,“宗里派托的事务。”
“你过得可还好?”他又抢夺主动权,开口问道。
她并未回答,抬首望着他伟岸精壮的身姿,声音并无感情地问道,“你的牵机毒已解?”
他朝她笑笑。
二人就这样各说各话,直至此刻突然停顿。
三年前他骤然消失,只留下一封写着六个字的信条:“衍儿:安好,勿念。”
他俩本是竹马之交,从小便有说不清道不完的许多心思。
从孩提时起,苏蓁蓁就一直暗中心悦于他,江嵇,这个刻在她心中十几年的名字,在两年前以一封书信作为告别,从此再无交集。
她对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她对这个男人也是既熟稔又生疏。
三年前,他几乎算得上是不告而别。带着他们十几年的情谊不告而别。
隔壁的那座宅子也人去楼空,曾经对她热络,走动频繁,往来甚密的江家人同他一道儿一齐不见。
多少个日夜,她为他担忧,整夜整夜地抓心挠肝,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