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处托人去打探他的消息,日思夜想地盼望他早日回来见她。如今他来了,她却九曲回肠,陷入极度苦楚,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逃。
她知晓他自幼习武,三岁便认了本国正宗大派华山派的云游长老昳瑟为老师,二十岁加冠需得上华山派认宗。
但变故来的突如其来,伤得她措手不及。
三年前,他十八岁,还未到约定期限便上了华山。
只因身中奇毒。
江父为了给家中独苗看病,不惜抛家舍业,将整个家都搬到了华山脚下。
苏蓁蓁从外祖母家归来,见到的只有一处空荡的宅院,再无其他。
她抱着江嵇哥哥送自己的綄金玉钗,整日整夜地以泪洗面,爹娘也拿她没辙,只能宽慰她江嵇哥哥也许有什么事,才会不辞而别,他会回来的。
过了数月,她还是成功地从他人口中打探到了丁点消息:江嵇从未告诉她自己身中剧毒,命若悬丝。
她虽不知道江嵇对自己的情谊如何,他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或是小妹,或是意中人?
但她从小便知道自己对江嵇的清感,并不是兄妹之情。
“今日来寻我是有何事?总不至于只是来问候一句,联络一下感情吧?”她自知江嵇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并不担心他加害于自己的婢子们。
“无事,只是有事务途径神都,听闻你在这里,顺道儿来看看你。”男人脸色未变,声音虽冷峻,但旁人也能察觉到他在尽力地柔声细语。
苏蓁蓁可无暇注意这么多。她终于把持不住,情绪全然崩溃,噙着泪质问道,“你突然消失又骤然出现,算得上怎么回事?”
“衍儿,你听我说,我是怕你担。。。。。。”他微微皱眉,努力压着自己的咳声,刚毅的面容因得咳嗽而变得稍有些狰狞。
她察觉到他声嘶力竭的低咳,面色逐渐凝重,忧虑涌上心头。
又联想起他毫无温度甚至冰冷的手心,还有自己身上现在所披的----他春日也须穿着厚重保暖的鹤氅。
心中一颤,她战栗着啜泣起来,急遽地打断他道,“你的毒还未完全解?”
江嵇点点头。宽慰她道,“虽无法根治,但已全然控制住,只需每日服药便可苟活于世。”
可是你看着为何还这样虚弱?她吞下话音,并未询他。
她又注意到立在对面的男人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苏蓁蓁心中作苦,唇畔却浮上一抹笑意,道,“江嵇哥哥,夜里凉,快回府休息吧。”
她脱下氅衣为他披上,又替他系好系带。
又抬手从怀里抽出自己的汤婆子,和桌上其中一盏油灯一并递给他。
她也不想赶客。更何况这人可是她心心念念了一年,十几年来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只是。。。。。。
江嵇哥哥体内余毒未解,身子本来就不好,她怕自己的江嵇哥哥再冻出个好歹来。
月光胧明,悬在如墨夜空中。院里还有夜雨积水,一潭一潭,连绵不绝。
苏蓁蓁拨开珠帘,送江嵇出去。
她站在寝阁门口对着男人的背影望眼欲穿,却只见江嵇没走出房门两步,便全身拔起,轻快地跳上了房檐,所过之处,踏雪无痕。
这看着不像身中奇毒啊。。。。。。
难道是来哭哭,为了博同情?
苏蓁蓁开始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但又自觉他余毒未解应该不是装的,那剩下的,只得是用武功高强来解释了。
此次重逢十分仓促,她此时还不知道,昔日与她一同撒泼打滚的江嵇哥哥已经成为了华山派的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