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早已失踪数月,当时妇人的娘家哥哥前来官府报案,说是“已多日没有家妹的音讯了,甚至就连侄儿满月请吃酒,她也未曾露面。”
某日清晨,有一妇人癫头癫脑地跑来报官,还未达登上十阶垂带踏跺去击官府头门旁的登闻鼓,便腿一软,“噗通”一下被第一阶踏跺绊倒,跪在官府前。
正巧路过的军巡使贺亭见状,急忙“噌噌噌”跑下来扶起她,询问她有何事要报官?
那女子衣衫残破,面黄肌瘦,唇色惨白。
像垂死的鱼遇到了水一般,干枯的手指倏地抓紧了军巡使的衣袍。“大人,民女发现了相公的秘密,他是杀人凶手!残害生灵!你们可要快点拘捕他!”
这妇人吸吸涕水,怯懦地继续讲述,水汪汪的明眸几滴豆大的泪珠垂下,“民女看院里的花长势喜人,便想挪个盆放在厅室内,谁知竟挖出了一堆白骨,心生害怕,便留了休妻书给相公后逃走,哪晓得他穷追不舍,还未跑出十里地,他便抓我回去了。”
“却不知为何,他竟不杀死我,而是用铁链将我栓在柴房中,又用木板把窗子钉死,每日紧锁门窗,不许民女与外界交流。”
贺亭耐心地听完了她的哭诉,慨然道,“你随我来见判官大人。”他搀扶着妇人走上踏跺,步入头门,穿过廊亭。
她几乎是伏在军巡使身上,被架到了苏蓁蓁面前。
几个月的虐待使得她形容枯藁,她凭着毅力每日锯磨铁链,趁丈夫外出提着一口气逃也似的狂奔到府衙。
如今,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凶嫌被抓后便一直缄默不语,不吃不喝不睡,还一直盘自己左手上佩戴的念珠。
苏蓁蓁身先士卒,带着军巡判官们轮班,就在那陪他干熬着。
酉时,倚在案桌前的头已经如捣蒜般,衙役们拿着棍棒轻轻戳醒他,他实在熬不住了,困倦从头到脚席卷了他的全身。
压抑的氛围中,他突然开口,干涩的嗓音打破了长久的寂静。虽只是交代出了几个掩藏尸骨的地名,但也是重大突破。
说是埋在庭院中终归是不太安全,于是决定抛的越远越好。
话毕,又补充一句:“能不能让我睡了?”
熬了一天一夜,苏蓁蓁决定立刻启程,不敢再耽搁片刻。
“小姐,更深露重,小心着凉。”仲芷见她要走,为她披上月白盘绦朵花披风,这是在家中时,母亲亲自为她选的锦料。
她今日原本只穿了件淡茶纱罗窄袖襦裙,清瘦得更加惹人怜惜。乌发简单地束成时下流行的懒梳髻的样式,给她本是清浅玲珑的身姿增添了几分朦胧慵懒。
苏蓁蓁面上虽有几分倦怠,精神头却还在,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还站那干嘛?还不快跟着来。”
仲芷抿住唇勉强一笑,从嗓子眼里挤出不情不愿的声音,小猫似地应道,“是。”
她理应是跟着去的,毕竟她正在一日打两份工,作为贴身婢子理应去,作为探案的学徒她也理应去。只是。。。。。。她不敢。。。。。。她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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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是找到了尸体,但还是难以查明身份。问他受害者都是谁,他就是怎得都不说。”话毕,苏蓁蓁拿了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担忧地侧过头,望向府司西狱的方向。
仲芷闻言,垂眸想了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既是一家三口的灭门大案,定是有人报官失踪人口的。”
烛光晦明晦暗,照亮了她白皙的脸颊,她的语气十分坚定,苏蓁蓁抬起脸儿朝她会心一笑。
她给出的答案,苏蓁蓁听了觉得满意,却又不满意。“希望此事能有这么简单。”苏蓁蓁在心中暗暗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