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的月色在夜幕中垂落下来,孤竹清婉地斜插在幽深夜色中,纵而仍是风神高雅,却扑朔迷离得只能看清一抹青光。
苏蓁蓁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往深处走去。
眼见竹林逐渐茂密,挺拔修长的竹秆几乎遍地都是,隐约散发出的悠远含蓄清香,给这个长夜带来更多凄寂。
“大人!在这里!”
侍卫仲羽提着一柄灯笼,萧萧寒风穿透笼身上厚韧的高丽纸,烛光摇曳闪动着,竹叶揽过风,叶片沙沙作响。
她带着侍从循声走去,光秃秃的土地上立着一口方正的八边形古井,井口直径竟有数米之巨。青色的石砖已经被雨水侵蚀得足有数处豁口。
井的一侧竖有一块石碑,因年久而布满了青苔,依稀可见上面刻着“虞井”二字。字体遒劲有力,黑色的墨迹已经斑驳。
苏蓁蓁探头往井底看去,夜色苍茫,井又太深,她看不清底。只看清灯笼微弱的光影倒影在水面上,在那幽深暗处,疑似有丝状物体。
苏蓁蓁决定今夜在这里安营扎寨,待明日一早天色大亮时再加查勘,免得离开了现场给人落下可乘之机。
翌日一早,果真如他所交代,捞出来了三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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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府司西狱。
苏蓁蓁大步流星地穿过府衙游廊,来到男死牢。
衙门里的役卒们跋来报往,行色匆匆。
“大人,东南边蔡河的陈州门段发现了一截胫骨,那骨头正好插在岸边的土壤里,清理河道垃圾的王伯竟被吓得晕过去,现在还未醒来。”
“大人,太平桥上的行人也发现了一截骨头,只是不知是什么骨,看起来大概是肋骨,不知是人的还是猪的。”
这两处,算上昨日在鹿家包子前发现的尺骨和连着筋的桡骨,已有三处了。
苏蓁蓁在心中仔细推算着,按照仵作的说法,这人骨大约已从母体剥离出数月了。
残留在其上的肉丝早已腐|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且生了蛆虫,它们在骨头上面一边蠕动,一边贪婪地啃噬着美味。
“或是经过水流侵蚀,泥沙冲刷,或是经过风吹日晒,都能改变骨头的外观成色及特征。”
“这肋骨,看这长短还未发育完全,应属于孩童。这胫骨,看这大小,应属于成年男子。这尺骨和桡骨,短小细狭,大约是女子身上的。”仵作在仔细勘验完骨头后得出结论。
“你是说这是桩灭门案?”苏蓁蓁活了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恣肆的凶手和如此丧心病狂的凶案。
仲芷心下一酸,毫不犹豫地蹙起眉头怒斥道,“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她受小姐恩准跟随她学习探侦之术,为的是有一技之长傍身。
若将来苏蓁蓁遇到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或是遭到报复没了性命,她也好自保,继续安稳地在这世间存活下去。
凶手早已捉到,正关押在府西司狱的死牢中。
他被捉,并不是因被抓到现行或寻得什么证据指向他。
而是。。。。。。与他早已和离的妻子前来检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