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霾密布,苍茫的大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折损的利剑和长枪被半掩在微红色的泥土中,在昏暗的天空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临照城下,战斗仍在激烈而艰难地进行着。陆晏率领的大朔士兵,凭借着对地形和城墙的熟悉,凭借着自身顽强的毅力,一次次地击退了北桑大军的进攻。
然而,在敌强我弱的严重不对等之下,他们的力量也渐渐削弱,形势实在堪忧。
持续了整整一日的苦战,寡不敌众的北境士兵们疲惫不堪,伤员众多,越来越多的战士们体力不支而被敌军杀害。陆晏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身影心如刀绞,但他知道此时还不是能悲伤的时候,他必须坚持下去,直到最后一刻。
“传令下去,让所有士兵准备好最后一战的决心!我们要让北桑人知道,大朔的勇士永远不会屈服!”陆晏目光坚定,声音洪亮而悲壮,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哈顿看着近在咫尺的临照城,眼中放射出野兽捕猎时贪婪而阴狠的光。
一波攻上去又被打死打伤无数而替换下来,如此几番仍旧不能攻入城中的北桑军队,看着这座顽强抵抗的城市,愤怒不已。
在哈顿的命令下,随着冲锋的呐喊声,他们再一次地加大了攻击力度,企图用强大的兵力压垮临照的最后防线。
然而,此刻已然负伤多处的陆晏和他的士兵
们,仍旧是凭借着自己心中那一份坚持和信仰,满身血污的战士们拼死做着最后一搏,硬生生地顶住了北桑人一次次的进攻。
那些在军营外请命加入守军的百姓们,经过了这一段时日的训练,也已然掌握了与敌军作战拼搏的基本技巧,如今他们已然与寻常的士兵无甚异样,有些原本就身强力壮的,竟也接连格杀了好几个敌军。
“老子砍了四个!”一名杀猪匠再一次砍倒面前的一个北桑士兵后,不顾自己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略带些得意地冲着城楼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他们哥儿几个在报名参战的时候,就说过要比一比看谁杀敌最多的。
眼下,其他几个兄弟有的受了伤还在苦苦拼搏,有的已然战死,有的此刻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哪里拼死作战。
城楼那里或许早已没有了能听见他这句话的人,可他却还是想要喊出来,哪怕只有自己听得到。
然而,下一瞬,他便被另一个北桑士兵一枪刺在了背上。
他强撑着没让自己倒地,一转头手中的刀砍在了那个士兵的脖颈上,与此同时另一把枪刺了过来,直贯胸膛。
他吐出一口血来,还要抡起手中的刀时,却失去了力气。
倒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目视着临照城楼的方向,用微弱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五个了。。。”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大碗喝酒之后,摔碎了那碗时说过的话。
“他娘的北桑
狗贼敢闯咱的城,咱就叫他有来无回!老子说什么也要宰他几个过过瘾,让他知道咱大朔爷们儿不是吃素的!”
“六子说得对,咱临照城自打老祖宗开始就是他们这帮北桑杂种眼里的肥肉了,前些时候他们好容易进来做生意还不是咱大朔开恩,结果还给咱们下黑手搞事情,这北桑人压根儿一开始就没想真正跟咱和,那咱就敞开了打!说好了,我可不能比六子宰得少!”
“凭什么?老子要砍他个十个八个的才够本!咋?你是准备宰一二十个?”
“那可不,不相信咱就上场瞧瞧,要是输给你以后我跟你姓!”
那老朱牛皮子吹上天了,也不知道到底宰了几个,要是没有我的多,到了底下老子还得嘲笑他!
昏暗的光线下,士兵们血红的双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他们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再也没能站起来,甚至到了最后,这些人都已经分不清倒下的是己方还是地方的战士了。
陆晏身旁的顾峰也已多处受伤,满面的血污和杀红了眼的戾气使得他看上去有几分面目狰狞。
死在他刀下的北桑士兵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多个了,可一拨人倒下了,很快便又有新的士兵补位上来。
这些北桑军像是围剿虎豹的鬣狗豺狼,一旦咬上猎物便死不松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怎么都杀不干净。
顾峰真的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