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观着容温的眉眼,轻笑道:“容姑娘祖籍是在扬州,却是与当年安阳王府的昭阳郡主生的有几分相像。”
容温眉尾轻动,温声回着皇后的话:“是臣女有幸,生的与娘娘的故人相似,”她顿了顿:“不知娘娘的故人如今在何处?”
容温话落,瞧见皇后的眼眸暗了一瞬,默了片刻才与容温道:“她已不在人世了,”皇后神色间尽是惋惜:“她福薄,早早的离开了人世,我时常念她,今儿瞧见容姑娘与她生的相似,心中倒是欢快了许多。”
皇后看向一旁的嬷嬷:“去把东西拿来。”她吩咐完,又看向容温:“今儿宣你进宫来也没别的事,陛下常与本宫言,顾中书一心为国为民,是大胤朝的功臣,你就要与他成婚,本宫让你来说说话,日后,也可常来宫中陪陪本宫。”
皇后如今的语气作态与之前容温见到过的全然不同,她只观着皇后的神色,轻轻应了声,后宫之主宣朝中臣子家眷入宫,关怀一番,也无甚不妥。
皇后与容温说着话,老嬷嬷手中捧着只古檀木盒走了过来,上前递在了皇后面前,询问道:“娘娘,可要打开?”
皇后颔首,染了蔻丹的指节轻轻打开锁扣,从古檀木盒里拿出一对镌刻祥云的玉如意,与容温笑声道:“这是本宫提前送给你和顾中书的大婚礼,瞧瞧可喜欢?”
她说完,容温起身谢了恩:“娘娘所赠,自是喜欢。”
皇后将玉如意给放回去,又在古檀木盒子里拿出一对小老虎玉雕,神色间带了几许忧伤:“本宫与昭阳郡主同岁,属相皆是虎,这是本宫十六岁那年生辰,她送与我的生辰礼。”皇后抬眸看了一眼容温的神色:“既你与她生的相似,也算是有缘,不如送给你罢。”
容温心绪微乱,语气客气的回着:“既是娘娘的故人所赠,如何能再送与我。”
皇后将小老虎玉雕放回盒子中,将锁扣合上:“睹物思人,留在我这处也是被压在箱底,不如送给你。”
容温不再跟她客气,从她收到皇后的请帖时就知道,皇后已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世,这会儿与她客套了这般多,想来也只是想把这对小老虎玉雕送给她。
借此告诉她,她与母亲年少时便是好姐妹,而且,这些年她常念起母亲。
小老虎玉雕便是最好的证明。
容温:“谢皇后娘娘。”
她在皇后这里待了有近半个时辰,多是皇后在言语,她在听,说的话绕来绕去都是有关于她母亲昭阳郡主的事。
容温从坤宁宫里出来,被宫人引着走向东华门,一路之上,心绪繁乱,想了许多,却始终想不明白。
皇后从她初到坤宁宫,对母亲的一切表现出的皆是思念与惋惜,可她知道,越是这般,便越作不得真。
若皇后与母亲之间真的如她所说那般交好,何须她用这些话来证明?
还拿出小老虎玉雕送给她。
待要走至东华门前时,容温对身旁的宫女道:“给我吧,不必再送了。”她从宫女手中接过那只古檀木盒子,抱在怀中走出了东华门。
刚一走出,她就抬眸找寻顾慕的身影,东华门前有一假山石景,那里有八角凉亭,容温本以为顾慕会在那里等着她。
可她往那边看去,却不见他。
眸光流转间,容温在假山石后的一棵古榕树下看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他的对面,站着的正是萱阳公主。
容温脚下步子顿住,没再往前走,眸光落在那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处怔了会儿,随后有些不知自个该去哪儿,这会儿日光已不再强烈,她就寻了一处光线还不错的地方,怀中抱着古檀木盒子阖上眼眸晒会儿太阳。
一盏茶后,她跟前的日光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了个干净,容温睁开刚阖上没一会儿的眼眸去瞧,顾慕正垂眸看着她,嗓音平和道:“出来多久了?”
容温想了想,与他扯谎:“刚出来。”她什么都没看到。
顾慕眉心微动,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古檀木盒子上,并未多问,抬手将盒子拿在手中,另一只手如同进宫时一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走罢,回府。”
容温被日光晒了这么一会儿,有些懒洋洋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顾慕侧首看她,嗓音温和,噙着淡淡的笑意:“不如你再抱着它,我抱着你,让你小憩会儿?”
容温心里是觉得被他抱在怀里小憩会儿也不错,不过,还是对他晃了晃脑袋:“还没出宫门呢你就抱我,被人看到了,不妥。”
顾慕对她‘嗯’了声:“坐上马车再歇着。”
容温对他点头,说了这几句话,也来了些精神。正要与顾慕再说起适才见皇后的事时,甬长宫道的转角处,迎面走来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迎面走过来的人许是也未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脚下步子顿了顿,不过还是走上前去,神色间带着轻松的笑意,对顾慕唤了声:“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