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却见刘武话音未落,天子刘启便满是戏谑的嘿笑一声,方才还写有些许痛苦的面庞之上,已是带上了满满的自嘲。
“朕算什么啊?”
“——‘区区’天子之身~”
“倒是他辕固,又是‘大儒’、又是‘名士’~”
“还是父皇亲自任命的《诗》博士!”
“就朕这把老骨头,能拿他怎么着啊?”
满是讥讽的说着,刘启面上也稍涌现出些许不忿,就似是和博士辕固,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骂也骂不得、说更说不得;”
“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就嚷嚷着要挂印而去?”
“他真要挂印而去,朕倒也高兴!”
“可辕固这样的人呐~”
“——那嘴直叫一个碎!”
“根本就没个把门的,啥话他都敢说!”
“他敢说,若是没人信,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偏偏那些个凡夫俗子、愚夫愚妇,还就真信他辕固那张破嘴!”
愤愤不平的宣泄出胸中怒火,天子刘启才刚松开的眉头,便也随即再度皱起;
只是恼怒之下,让刘武根本看不出这皱起的眉头,是由于病痛,还是单纯的愤怒。
“说白了,朕这‘区区’天子的身份,辕固这样的名士~大家~”
“——压根他就瞧不上!”
“若朕不好吃好喝、高官厚禄养着,真要放这样的人回家乡,这天下,还指不定要出多大乱子呢!”
听着大哥刘启愤愤不平的吐槽,刘武也终是敛去面上最后一抹哀伤,只微微一笑,反宽慰起恼怒的大哥来。
“其实大哥,根本不必为这样的人大动肝火。”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的道理,早在百十年前,就被韩公子非所指明。”
“像辕固这样的儒生,表面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背地里却做蝇营狗苟、败坏纲常的事,才是正常。”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的祖父太祖高皇帝,才会那么讨厌儒生吧?”
却见刘启闻言,似是气极而笑,又似感怀般,怪笑着发出一声叹息;
平躺在榻上,望向宣室殿顶的目光,也是逐渐有些涣散了起来。
“儒家,也还是出过几个好臣子的······”
“向太祖年间的奉常叔孙通,不拘于鲁系腐儒之流的‘礼法’,特意为我汉家,制定了新的礼数。”
“更早的时候,曲周侯郦商的兄长郦食其,更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为太祖高皇帝奔走于关东诸侯当中;”
“若非韩信那厮,看上了富庶的齐国,曾经叱咤关东,被天下人称赞为‘又一个苏秦、张仪’的广野君郦食其,也不至于被烹杀。”
“——还有后来的陆贾;”
“师从荀子,学的是《礼》,却几次三番出使南越,让赵佗那老不死的,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转而归顺我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