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贾谊贾长沙,就更是百年,甚至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国士!”
“只可惜,天妒贾生之才······”
以一种追忆的语调,道出自己心中,有汉以来可堪入目的儒家士子,刘启的眉宇间,也悄然带上了些许愁苦;
而在刘启身旁,梁王刘武自也发现了刘启面上的异常。
面带孤疑的看了看刘启,却见刘启越想越烦,索性直挺挺撑起上半身,双手撑在身侧,在榻上坐了起来,将身体呈现出一个大角度的钝角;
也是直到这一刻,天子刘启望向刘武的目光,才终于带上了天子所应该带有的严肃,和凝重。
“儒家,不过是一门学说;”
“儒学不行,我汉家,也不愁没有其他显学可用。”
“朕真正担心的,是荣那小子······”
似有所指的一句低语,也惹得刘武从榻上坐起身,虽面上是一副强装镇定之色,但望向刘启的目光,却也立时带上了些许审视。
刘启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刘武的怪异目光,只自顾自昂起头,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唉······”
“方才的事,老三也是亲眼看到的;”
“——荣这小子,实在是不成器······”
“至于其他的混小子,也是个顶个的顽劣······”
“老二德、老五非,一个腐儒胚子,一个莽夫底子;”
“老四余、老七彭祖,大的口吃到说不清话,小的,又只会逞口舌之快;”
“老三淤、小九胜,做哥哥的唯唯诺诺,做弟弟的,却又只会惹是生非。”
“老六发、老八端,一个心性有残,一个身体有缺······”
说到最后,刘启已是一副无比担忧的神容;
余光见刘武没有反应,更是索性从榻上起身,单手扶着榻沿,自顾自长吁短叹了起来。
“朕在承继社稷之前,总共生下了九个儿子;”
“足足九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成器的······”
“可再怎么说,这九个混小子,也都是朕的子嗣。”
“身上流淌着的,也都是太祖高皇帝、先太宗孝文皇帝的血脉······”
“唉·········”
言罢,刘启又顺势背过身去,一阵摇头叹息不止,只给御榻上的弟弟刘启,留了一个无比失落,又万分忧愁的孤单背影。
看着刘启这般模样,再回味着方才,刘启那一方推心置腹的话,刘武的面容之上,也终是涌现出些许动容。
过去这些天,谋士韩安国、母亲窦太后几次三番强调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的教诲,也在这一刻,被刘武毫无保留的抛之脑后。
——在这一刻,刘武只觉得:普天之下,似乎只有自己这个弟弟,能帮到大哥刘启。
而刘武,也非常愿意帮助刘启······
“大哥;”
“咱们兄弟二人的情谊,大哥不必有太多顾虑的;”
“咱们,是在同一张榻上、同一个被窝下抵足而眠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