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节上也有赛马会,各族勇士比拼摔跤、马术和杂技。
瑶英兴致勃勃,想看看那些神乎其神的杂技,昙摩罗伽答应了,安排好照看她的人。
到了开春节前两天,瑶英忽然觉得有些犯懒,怕在典礼上出什么状况,打消了去观赛的念头。
明年再看也一样。
典礼前一天夜里,漫天繁星,圣城百姓还在酣梦之中,礼官已经入殿候着。
昙摩罗伽早早起身,和平时一样,先手指搭在瑶英手上看脉,端详一阵看她气色,扯起锦被盖到她下巴底下,这才出去换衣。
不一会儿瑶英也醒了,昙摩罗伽进殿陪她用膳,看她吃完了粥汤,面色红润,说话中气也足,叮嘱几句,留下缘觉照顾她,在近卫的簇拥中去参加典礼。
“有什么事马上来禀报。”
出宫之前,他叮嘱缘觉。
缘觉恭敬应了。
典礼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撒麦仪式后,百姓载歌载舞,摔跤场上尘土飞扬,各族勇士迫不及待地较量起来。
昙摩罗伽端坐在高处,示意两个亲随上前,要他们把典礼上各族献上的新鲜玩意送去王宫。
毕娑喝得醉醺醺的,手里拿了只酒壶经过,笑道:“王不放心王后吗?才一个多时辰,不会出什么事的,有事缘觉一定会派人过来报信。”
他话音刚落,台下传来一阵惊呼声,无数人诧异地望着王宫的方向,嘴里念念有声。
毕娑心里猛地直跳:他不会这么乌鸦嘴吧?
喧嚷声越来越大,响成一片,他心里焦急,扒开高台前的近卫,朝王宫方向望去。
这一看,他碧色的眸子蓦地瞪大,酒意顿时不翼而飞。
今天是个晴天,他们头顶的湛蓝晴空有大团大团云絮舒卷,而在远处的王宫上空,炽烈的日光破开层云,降下一道道巨大的光束,照彻整个宫殿,华光璀璨,气势宏伟。晶莹洁白的宫墙和矗立的高塔在日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彩,恍如仙境中的天宫。
赛马、摔跤的人都停了下来,百姓们遥望眼前此景,喃喃地念诵佛号,有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纵横,朝着王宫跪了下去。
吉兆!
这是圣人降世的吉兆!
一人失声大喊,其他人跟着附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毕娑的心沉了下去。
昙摩罗伽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有异象,那位汉人女奴后来难产而亡。
他不敢多想,回头去看昙摩罗伽。
面前一道冷冽的风扫过,昙摩罗伽已经冲下高台,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近卫反应过来,慌忙追了过去。
毕娑也赶忙拔步跟上。
他从来没有看到昙摩罗伽这么慌乱、这么急迫、这么的沉不住气。
向来冷静的王庭君主在蹬鞍上马的时候居然摇晃了两下,差点被坐骑甩下马背。
快马驰出广场,马蹄声疾如奔雷。
王宫方向的大道上尘土飞扬,几匹快马迎面驶来,看到昙摩罗伽,连忙勒马停下:“王,王后方才发作,医者都赶去后殿了!”
快马从他们眼前飞也似地奔了过去。
后殿人影晃动,医者,侍女,稳婆,亲随,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议论声、焦急的追问声嘈杂细碎,似一的水浪。
李仲虔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从房中送出来,脸色铁青。
屋中不能透风,四面毡帘低垂,脚步声和说话声闷在屋子里,瑶英躺在床上,听着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声响,满头满脸的汗水。
纵使做了万全准备,疼的时候还是真的疼,她紧紧攥着谢青,不忘叮嘱她:“等典礼结束了再告诉罗伽……”
谢青根本顾不上这些,胡乱点头应下,从来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因为担忧和心疼而微微扭曲,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帮忙接生的稳婆和医者,恶鬼一样,凶神恶煞。
好在已经演练过好几次,稳婆才没被她吓晕过去。
要不是因为疼得厉害,瑶英差点笑出声,身下像是有把利刃在搅动,她疼得浑身发抖,忍着没有喊叫,稳婆教过她,现在叫的话待会儿可能没力气……但是实在是疼,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稳婆、医者七嘴八舌的叫嚷声离她越来越远,神智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