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可以啊!”
三个月,三年,遥遥无期,朱碧落感觉她的倪裳正从她手心里,一点点溜走。
却见女儿步步坚定走到她的面前,执起曲夫人一只手,予她温暖和支撑:
“娘,记得女儿同你说过的话。”
她从来都无惧自己的宿命,些微不舍,是生母眼中无尽的离愁。
曲倪裳收拢情绪,把脸转向曲老太君,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替嫁风云中,曲老太君显然也出力不少,更是筹谋良多,但此刻也只能认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满门饮痛,唯有曲倪裳目光坚定地回复父亲曲蕤飏:
“父亲,倪裳愿意嫁。”
她站起身,宽袍更显消瘦,躯干却始终挺直。曲小姐终于得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父亲,倪裳有几个条件。”
曲倪裳师从画师梅菉,她想要仿效一个人,执笔描摹两下总能有几分相像。
更何况,这个人是她朝夕相处的妹妹。
她的五官轮廓、神情气度,曲倪裳全都了然于胸。
半展茶的功夫,曲倪裳已然盛装人前。
罗扇半掩的样子,连曲夫人看了都有些恍惚:
前两天她瞧着萝衣,便有几分像倪裳。
这会看着刻意装扮过的倪裳,更是像足了萝衣。
朱碧落本已经止住了哭,看着女儿将嫁的样子却又难免泪
眼婆娑,神伤无比,母女俩抱头哭了一场,便听曲蕤飏催促道:
“黎王等急了。”
曲倪裳拜别母亲,曳地的长裙扫过内院凄长的回廊,被大理寺卿曲蕤飏搀着,一步步走向前厅。
等着她的,是她宿命里的新郎。
从始至终,替嫁的曲倪裳口中没有半分对父亲,对萝衣,对曲氏的怨言,看着长女满脸的沉稳,身为父亲的曲蕤飏不由感到一阵心痛。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曲蕤飏突然停了下来。
曲倪裳自然也停了下来,望着欲言又止的父亲道:
“父亲,怎么了?”
锣鼓渐近,曲蕤飏望着曲倪裳的眼睛说:
“女儿,此去甘州,黎王便是你的浮木了。撇开朝中一切不论,父亲想要告诉你,黎王苏怀岷他对你的心,是真的。三年前,便是他亲自跳下清水河救的你。他将那时已经昏迷的你交到为父的手上,为了你的名节,为父恳请他守口如瓶。这么多年,他倒是真的做到了。”
“事已至此,父亲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过。”
曲倪裳移开罗扇,在萝衣的愤恨里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感知,果不其然,当年确是黎王苏怀岷救的她。
曲倪裳并非怀疑黎王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如今她迫切想要知道的是:
“父亲可否告知,梅先生之死与黎王苏怀岷有关吗?”
曲蕤飏没有料到长女会突发此问,此事牵扯的一顿往事讳莫如深,曲蕤飏迟疑之时长女已经翩然远去
。
宿命已然交织,无可避免。
曲倪裳决意迎难而上,那些有关梅菉,有关黎王的过往,她想要亲自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