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周先生在一旁瞪眼阻止,住持恨不得让时砚当场剃度,跟着他出家。
再次见到住持,老家伙对时砚表现的更为殷勤了,直接往两孩子怀里塞据说是开了光,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平安符。
不要都不行,态度非常坚决:“许施主,你我平辈相交,第一次见面,给晚辈的见面礼,无需推辞。”
时砚心说:这老家伙不对劲儿,殷勤的过分,自动上升到孩子长辈的身份,绝口不提让我剃度出家的事儿,绝对有问题。
让小沙弥将两孩子带出去玩耍,老和尚煮了一壶茶与时砚相对而坐,在氤氲的茶香中,缓缓道出了真相:“刘小公子这两天闹着要出家,跑来山上借住,老衲便听说了小友你此次参加县试一事。”
刘小公子说的便是县令家的小儿子,想来回家后知道县试真相后没少作妖,闹着出家也是他能做出来的。
一听这话头时砚便脑壳疼,他已经明白大和尚的意思了,大和尚觉得他是个聪明人,点到即止就成,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可时砚不能让大和尚心里存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便解释了一句:“我不会如您所想,出将入相,没那个机缘,也没那个心气儿,参加科举也只是参加科举,并没有其他意思。”
所以你想让我提携寺庙的事,便趁早打消主意吧。
老和尚愣了一瞬,有些迟疑道:“可朝廷开科举的目的,就是为了选拔人才为朝廷所用,许施主你不想往那个圈子里凑,又是何苦走这一遭?”
亏得他之前十分看好时砚的能力,还想私下里祝他一臂之力,结个善缘,将来互利互惠,也不是没可能让寺庙更上一层楼。
人生在世,和尚也不能免俗,俗世人为了功名利禄汲汲营营,他和尚想让寺里供奉的佛祖被更多人祭拜,都是人之常情。
怎么现在听着,这事儿像是要黄?
时砚心说:我说实话,大约你要认为我失心疯了,那就只有这四个字相告了:“志不在此。”
住持又是一愣,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很自然的转移话题,推过来一杯茶,两人唠闲磕儿似的:“算算日子,今儿可是县试放榜的日子,许施主特意避到山上,想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老衲在此先恭贺许施主了!”
这点时砚并不否认,要是这点儿自信都没有,那些年为了科举熬夜苦读受过的罪真就白瞎了,因此以茶代酒,感谢住持的好意。
两人有说有笑,甚至还有闲心带着两孩子在山上吃了一顿素斋,饭后漫步在后山的桃花雨中,合力为阿云收了一篮子品相完好的桃花瓣儿。
“拿回去给我闺女做个香包戴!”
阿云尽管十分害羞,但还是脸蛋红扑扑的对着住持小大人似的行礼表示感谢,得到住持的夸赞后,不好意思的拎着小篮子,带着弟弟小宝去不远处捡花瓣。
“花瓣?用刺玫花不行吗?非要牡丹?做个糕点而已,普通的桂花糕就很可以了!你知道品相好的牡丹一株要三两银子打底吗?
还用来做糕点!这得是多败家的玩意儿才能想出来的吃法!
这个老五,好日子才过了几天,真就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老爷了?先别做了,回头他回来,你跟他说,就没这么败家的!”
苗老太听刘二婶说,要用品相上佳的牡丹做糕点送人,心里就梗得慌,忍不住对着刘二婶抱怨。
可惜刘二婶就不是个会给苗老太留面子的人,闻言手下动作不停,打发院子里玩儿的大孙子:“去门口守着,镖局那边儿等会儿有人来送牡丹,直接将人带进来!”
看大孙子开开心心的跑了,才转头对苗老太道:“这话您自个儿去东家面前说吧,反正我是不敢的!”
苗老太心说,你以为我敢啊?我也就在你面前抱怨几句罢了!这女儿没了,家里家外的全靠女婿支撑,我一做人岳母的老太婆,自然就少了几分底气,腰杆子挺不直。
这大半年来,对这点她是深有体会:“凤花还在的时候,就算是整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这心里也是踏实的,就觉得凤花能给我撑起一片天。
不管外面风风雨雨,只要有那么个人在,这个家里就倒不了。
可凤花一走,女婿虽说表现的比以往都孝顺有能耐,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心就是在半空里飘着落不到实处。
总担心一觉醒来,听到消息说他被外面的女人勾的迷了心智,丢下我们祖孙三人撒手不管了,可叫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活啊?”
说到这儿,苗老太真心实意的感叹一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刘二婶撇撇嘴,手底下麻利的开始和面,嘴上也没闲着:“哟,这话儿说的,就您这命还苦呢?东家将您当亲妈伺候,可着整个百安县的打听打听,哪家的老太太日子过的有您舒心呢?”
心里却道:“果真是再糊涂没有的,你既然担心和女婿不是一条心,那就趁着腿脚灵便的时候,想办法和女婿亲近些。
咱别的不图,那体己银子总得捞些吧?将来万一有啥事儿,这兜里有银子,心里不慌对吧?
可你倒好,看着精明,结果搂银子的手段粗糙的没法儿看,整日盯着我买菜的三瓜两枣儿,一个月下来顶天了几十个铜板儿,有啥意思?
扣扣嗖嗖一年到头,还不如你女婿卖出去一碗米粉值钱儿呢!将女婿哄开心了,手里随便漏点儿,不比这几十个铜板儿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