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卿流景的眼底卷过一阵暴风,风大且厉,裹挟着浓烈的杀气,骇得皇城前的百姓和朝臣差点喘不上气。
“朕闻柳州现疫病,心痛不已,若不是怕疫病传出柳州,祸害溱国九州二十三郡的百姓,朕如何不会下令封城。
朕虽然下令封城,却先命大理寺卿伍砚书率太医疗医正赴柳州救人,后命贵妃带一百八十医女再赴柳州。
朕救柳州之切,恨不能亲往柳州解其燃眉之急,可现如今,杨浩告诉朕,柳州疫病恐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柳州的百姓们,陵阳的百姓们,朕想问问你们,对于这等为私利,视百姓之命为草芥的官吏,朕当如何处置?”
天地陷入瞬息的静默,这一刻的静默虽然极其短暂,比雷雨降至时的乌云压境,更令人窒息。
就在人们感到喘不上气的时候,一柳州百姓通红着双目,凄厉怒吼:“陛下,杀了他,杀了他——”
又是一瞬间的静默,这一次的静默更短,而后,皇城前的百姓,无论是柳州还是陵阳的百姓,齐齐怒吼: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喊声震天。
卿流景凝眉,肃杀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高台下的百官,不少人暗暗抬袖,擦拭耳鬓落下的冷汗。
待喊声似那洪流将要把皇城淹没,卿流景抬轻轻扬袖:“肃静。”
帝声不高,除去高台上的官员旁人根本听不见,可就是这么一声低不可闻的命
令,百姓皆噤声。
“朕在此对天起誓,不管置柳州于不管的祸首是谁,一旦查明,杀无赦!”说罢,卿流景重砸惊堂木,“带王明岳——”
凉风催人中,王明岳被禁卫军押着,哆哆嗦嗦地走上九尺高台,他一走到台上,就扑到地上高喊:
“陛下,微臣冤枉。”
“哪里冤枉?难道杨浩所告尽是污蔑不成?!”
王明岳略顿:“不是污蔑,但——”
话未尽,百姓先哗然,尤其是那些千里迢迢而来的柳州百姓,更是出离愤怒,他们抑制不住地嘶吼:
“陛下,求您杀了王明岳——”
“对,杀了他——”
吼声又震天。
王明岳被滔天的民愤吓得面色煞白,他伏在地上,不住地叩首:“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然,卿流景不言。
王明岳越惧,周身冷汗的他立刻转头,朝着清妧不停磕头:“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清妧暗叹,不得不侧身提醒:“差不多得了,要是吓死了他,我看你怎么往下审。”
“好,不吓。”卿流景朝清妧暗勾唇角,笑完他便扭头瞪王明岳,目光肃杀比之先前更盛,“都肃静。”
天地再静。
“王明岳,你说杨浩所言非污蔑,又说自己冤枉,这话莫非是说,你和杨浩一样,是受人胁迫?”
“陛下英明,臣的确受人胁迫!”
这话一出,叫谢容时脸上的从容划过一道龟裂,他微斜眼角,想看看王怀瑾是何神色,然,
怀瑾镇定如斯。
他不慌,难道是笃定王明岳不会供出王家?又或者说,王明岳干脆会把柳州之罪推给谁?!
“怀瑾兄,你怎么半点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