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朗臻问完了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蠢。
周艺岁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大概还是听懂了自己被骂了,只眼圈说红就红了,可怜巴巴地瞅着朗臻。
这模样,比起昨天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太多了。
朗臻叹了一口气,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出去,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他站在这里,半点都没有移动,像是中了邪一样。
本来就生病了的人,现在又喝醉了,整个人压根站不稳,眼见就要跌倒了,朗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下一秒便抱了一个满怀,怀里的人散发着热气,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腊梅的气息。
怀里的人大概是烧糊涂了,滚烫的脸一下一下蹭着朗臻的脖颈,迷迷糊糊地说道:“峰哥,你怎么穿这么少,多穿点。”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不停地往下滑,朗臻又蹲下了一点,把人捞了起来,周艺岁发烫的脸不停地摩挲着他冰冷的脖颈,相触的肌肤上带起了一阵阵滚烫。
“你现在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朗臻有点担心这个人会不会直接烧坏脑子。
周艺岁眼睛泛着水花,仰着头,呼吸都是滚烫的:“医院?”
周艺岁眼睛好像落在了实处,抱住了朗臻的腰,开始哭了起来:“不去医院,峰哥不要去医院,我们都不要去医院。”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朗臻,然后缩在角落里,紧紧地贴着朗臻的身体:“我们在这里躲着,院长就找不到我们了。”
朗臻听者这话,头都在疼,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偏生没办法发脾气。
眼前的人,眼神认真,眼里是满蓄的热情,倒映着他的样子。
朗臻把人捞了起来,从沙发上捡了一张毛毯,裹在了人的身上,然后抱着人穿过了客厅,关上了门。
医生还是昨天的医生,又是昨天的流程,朗臻交了医药费,再回来的时候,周艺岁躺在病床上,一张脸潮红,护士正在准备扎针输液。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另一头是助理,提醒他下午芙蓉北区有个案子要开庭了,三点需要提前和法官检察官开前会。
朗臻站在病房门口,手机里头传来了助理波澜不惊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身上,周艺岁躺在那里,只剩下一个薄薄的躯壳,任由护士摆来弄去。
朗臻转身离开了医院,开车去了法院。
再次回来的时候,病房里的周艺岁正在跟隔壁病床的小姑娘说话。
“姐姐,你什么时候出院呀?”
“我一会儿就出院了。”
“我奶奶说我还要住几天才能出院。”
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周艺岁的声音温柔又清脆,如果不仔细听的话,甚至感觉不到她声音里深藏起来的疲惫。
朗臻听到周艺岁转过头问小女孩:“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小姑娘立马点了点头,一副随时为刚认识的病友赴汤蹈火的表情。
朗臻听到周艺岁说:“姐姐想要借一下你的电话手表,给一个人打电话。”
他突然意识到,他多虑了,周艺岁不会死,哪怕只有一口气,她都会死撑着,因为这个世界还活着一个叫谭峰的人。
他活在这个世界,周艺岁又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世界。
朗臻没有听下去,转身离开了。他走得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