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头一天听见的时候没在意,翻个身就继续睡了。哪知道它第二晚又来,还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问题,那天我睡得不熟,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就在那里——”
他惊恐万分地看向乔臻坐着的那侧床铺。
“我看见那里站了个东西,瘦瘦长长,它膝盖内翻,两节小腿跟断了似的撇成八字,左胳膊明显脱臼了,就耷拉在身子侧边,另外一根胳膊举起来……”
他倒吸口凉气:“我好像看见它提了把刀!”
说到这里,唐靖西垂眸看向乔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唐靖西问:“你刚才说做过梦的人很多都死了,还有谁做过一样的梦?”
“前面3号病房的,是我来以后知道的第一个。”阿文用力吸吸鼻子。
“我不认识他,只是有一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见他跟别人聊天提起的。那个人有点爱吹牛逼,说的时候也没提到怕,反而……”他缓了口气,等情绪平稳一些才继续说,“反而说是进来半个月实在太无聊,就连噩梦都能梦见女鬼,下回可不能让人家跟床边站着,怎么也得抱上床来玩玩。”
乔臻冷笑一声:“这家伙口味真重,难怪不得好死。”
阿文听见“死”字就抖了一下,眼泪顿时又冒出来:“他真死了,就在几天以后。”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唐靖西:“听他室友说那天晚上什么声音都没听见,第二天早晨就发现床帘上全是血,滴滴答答拖拉了一路,他人挂在窗户外面的防盗网上,铁栏勒着脖子,脑袋被挤得像个变形的皮球,身子垂下来,跟上吊一样。”
“他的正面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胸腔腹腔都被打开,里面被掏空了,只剩下一截肠子拖在外面。”
唐靖西回头看向闭紧的窗帘,二层窗户外面的确有防盗网,目的是为了防止患者发病的时候跳窗。
然而出于安全考虑,防盗网的间隔一般会设计的很窄,小孩都无法把头伸出去,更别说这里住的都是成年人了。
乔臻道:“只有这一个人?”
阿文摇头:“要是只有一个我也不至于这么害怕了。”
“听在这里住久的人说,死人是一直都有的,频率也就半个月左右吧。那个梦他们好多人都做过,只是问得问题不太一样,有些会问吃药了吗?有些会问输液了吗?等等等等,总之都是巡房护士会问的一些问题。”
“大家都很害怕,很长一段时间人心惶惶的,后来传进了院长耳朵里,院规就增加了一条。”
唐靖西想起来告患者书上的最后一条,总算明白医院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那么神神叨叨的规定了。
他又问:“会做梦的只有病人?”
阿文说:“这倒没有,不是仅限于病人,听说还有护士和护工什么的,反正挺邪乎。”
“奇怪。”唐靖西边说边看向乔臻,“这家医院位置偏僻,周围只有几户人家,照这个死法病人早就死光了,更别说护士护工这种工作人员,他们怎么招到新人的?”
乔臻也有同样的疑问,没等他开口,阿文就给出了回答。
他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这些住院的人也不清楚,反正定时就会有新的病人进来,护士护工这些也一样,偶尔还能有新医生呢。就像你们,还有今早刚开始工作的护士g。”
唐靖西明白过来。
乔臻看着他说:“是新一批参与游戏的人顶替了死者的位置。”
“这年头医院主题的密室都有怪谈,”唐靖西道,“真是俗气的套路。”
阿文听得一知半解,咕哝着问:“什么游戏,什么套路,你们在说啥?”
“没什么。”唐靖西拍拍他瘦了吧唧的肩膀,安抚道,“你就安心睡觉吧,不会出事的。”
话闭,他转身将窗帘拉开一些,窗户也打了条缝。
尽管外面阴雨不停,可天光终归是亮过昏暗的病房的。阿文有段时间不着光了,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被湿凉的水汽一吹,心里那股久久不散的恐惧似乎真的有所缓解。
乔臻也站起来,笑着说:“如果实在睡不着可以向护士要些安眠药,睡死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自然就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