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都冷静了下来。我让众人原地待命,段虎负责看好大一,切莫伤害于她。因大一这身妆容太过惊悚,虽被绑着手,却也无人敢靠近。于是便独自寻了个坟头坐下,等着兔狲李归来。兔狲李也嘱咐她好生等着便是,若是有人想伤她或是有何非分之想,便让大一高声喊呵,他定会第一时间赶回。
众将士闻听此言,皆嗤之以鼻,不屑于那“非分之想”四字。
因我不想让他人知道我此行目的,便与兔狲李走远了些,寻了个密林之处商谈。
我先开口道:“你自己说吧!”
兔狲李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之态,垂头丧气道:“有何可说的?”
“没何可说的?身为妹夫,姐姐到访,竟以镖相待?没何可说的,你躲甚躲?藏甚藏?”
兔狲李道:“姐姐眼下风光了,带着这般大军压境,谁能不怕。”
我长叹一声,“你莫要再与我兜圈子了,母亲之事我已瞧出破绽,此次前来便是向你问明真相的。”
兔狲李不解道:“破绽?母亲便是母亲,有何破绽?”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道:“你果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母亲大人若真是如你所说,又何来陪嫁一说?又何来娘家一说?我看你这毒是不想解了!”
兔狲李听我如此说来,又突恢复往日谄媚之态,求饶道:“别呀,别呀,亲姐姐,别呀。”
我呵斥道:“那你说!我能找你一次便能找你二回,若是胆敢再骗我,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燎了这片乱坟岗子!”
兔狲李长叹一声,揪了根嫩草叼在口中,寻了块石头居然背对着我坐了下来,一条腿踩在石头上,架起那受伤的手臂,一条腿耷拉着。
“哎!这人世间皆是弱ròu强食,一丝都不曾掺假呀!”
我绕到他面前问道:“何出此言?”
“你怎么不去卧虎山问呀?”
“卧虎山哪有乱坟岗好进,我冒那险干嘛!”
兔狲李吐出口中嫩草,“得嘞!没毛病。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话从哪说起呢……那得是一年前了。诶?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相貌清俊的师父?”
我心中疑道:“对呀,此事与我师父有何关系?莫非你见过他?”
兔狲李道:“一年前,我在前面镇子上闲逛,正巧遇见了你师父,他当时正在茶馆里询问一妇人的下落。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皆是靠做些江湖小利为生,遇见这事儿定然第一个上前询问,更何况你师父还扬言,要重金求问。我就是从你师父口中得知你和你母亲情况的。
你师父说,十五年前有一回鹘妇人,皮肤黝黑,衣衫褴褛,身怀六甲,千里迢迢奔波至此。不久后便诞下一女婴,弃于山中,眼下女婴已然长大成人,想要寻回生母,再续母女之情。”
闻听此言,我忽觉哽咽难言,原来师父他一直都在背地里帮我寻着生母;原来他那看似波澜不惊,清心寡欲之下,却皆是为我筹策谋划,思深忧远。
兔狲李接着道:“因先前一路打听,似是那妇人抛下女婴之后便一心求死,想要跳崖自尽,谁想被路过的樵夫劝下,而后又有人在卧虎山一带瞧见了她,故而一路打听至此。我岳母大人乃是卧虎山最得宠的姨娘,询问此事定然方便,因你师傅诸事缠身不便久留,于是我二人便约定一年为期,若是有何消息,再在这茶馆碰面。谁想我这一打探果然有了你母亲的消息,只是……令堂红颜薄命,没到山中半载便病死了。”
闻听此言我心头一颤,追问道:“如何到了山中半年便死了?可是有人苛待了她?可是卧床虎为难了她?”
兔狲李倾心袒腹,颇为同情地看着我道:“你那母亲果真是命苦,先前求死不成,而后被那樵夫救下,人虽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想要活在这乱世之中,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寻个营生的。你娘亲乃是回鹄人,语音又不通,实是步履维艰,故而与那樵夫同村的一个姓孙的婆婆便将她带到了卧虎山,负责当那粗使的婆子,给山中的娘子少爷们浣洗衣裳。听那孙婆婆讲,你那母亲生下你后本就未坐月子,也未养好身子,加之在山中日日浣洗触碰凉水,便得了那淋漓不尽的血崩之证。得了这病的人,自是活不长的。”
兔狲李言辞虽平淡,但那言语却字字如烙铁一般,烫在了我的心头,似是剖心噬骨之痛。我心中恍若已早有准备,莫非真的是母女连心,故而总是隐隐觉得我娘亲一早便不在这世上了。只是即便如此我仍旧抱着一丝幻想,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盼着那卧虎山的姨娘或是哪个妇人能够真的成为我的娘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