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琐事一一书录,才好做到有据可查的。只是但凡能记下来的,定然是不背人的,若真是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想必也是不会让人书录的。
桑维翰确认我所言不假,面色似有缓和,挥手命人撤了架在我颈上的钢刀。但这身后的将士仍与我仅隔一步之遥,丝毫没有松懈之意。
桑维翰不看我,却转而看向一旁的剑灵,质问道:“灵将军?”
仅是这一声,便吓得灵将军“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汗毛倒立,张口结舌道:“微臣该死,微臣有罪!”
桑维翰不怒自威道:“这是在你的府上,你来说说吧。”
灵将军抱拳拱手道:“这……这……这于刺乃是叔易欢,叔公子的贴身家奴,皆怪微臣考虑不周。这……这于刺一直仰慕宰相大人,得知您要亲临至此,曾多次恳求微臣带他入殿一睹您的真容,奈何他品阶过低,又恐扰了您的驾,便未应允他。谁知他……他竟然为了能与您得见一面,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还请您网开一面,饶过他吧,错皆在微臣。”
我心中暗道:得!这谎都不必我圆了,那灵将军自己便为我找台阶下了。
只见桑维翰正襟危坐,俨乎其然道:“这是在你的府上,错自然在你!若是你将各处查看仔细,守卫森严,这小兄弟又如何能够进得来?”
闻听此言,灵将军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我再来问你,你可知他是因何事去过我的府上,又是因何事与我得见的?”
经这一问,吓得灵将军抖做筛糠一般,跪倒在地道:“小人不知,小人有罪,还请宰相大人责罚!”
桑维翰伸出二指,直指殿下剑灵道:“你这将军当得好啊!连府中住着何人都不曾知晓。”
灵将军如小鸡啄米一般频频叩首道:“微臣该死,微臣知错!还请大人责罚。”
我眼下方才见识到了这桑维翰的官威与处事之风。只因我并非他的属下,所以即便有错也不曾怪罪与我,反倒是因为眼下身处灵府,所以这差池变故皆得拿灵将军试问,果然礼贤下士异于常人。
一旁叔易欢叩首道:“回禀宰相大人,这于刺乃是小人的家奴,今日扰了您的圣驾,实是小人驭下无方,还请您重重责罚于我二人。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仰慕宰相威名的人又何止成百上千,他日若是人人效仿此举,那该如何是好。众人定会传送,前有安仁至美,掷果盈车;后有侨公圣贤,卧梁而探的。”
我在一旁看得真切,这叔易欢的马屁拍得真是另辟蹊径,响亮异常。果然,人人皆喜阿谀奉承,那国侨公桑维翰听了叔易欢如此一番言语,面上虽未喜形于色,但态度却是缓和了许多。
桑维翰口中重复道:“前有安仁至美,掷果盈车;后有侨公圣贤,卧梁而探。”随后看向一旁的将仕郎,似是在确认他是否已将此话书录。见那将仕郎微微颔首,这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灵将军道:“你先起来回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我道:“你这面色……为何如此蜡黄,周身为何如同雨淋一般?”
我忙道:“大人不知,自从上次一睹大人尊容,我便被您这儒雅的气质所深深折服,但又因您交办的差事尚未完成,故而羞于向您复命。这才出此下策,从昨夜开始,便一早在梁上恭候您的大驾,竟是激动得一夜未曾合眼,至今又未进食,恐是体力不支,从梁上摔了下来,惊了您的驾。”
桑维翰颇为惊讶道:“你竟在此处卧了整整一夜?”
“正是。因小人藏身的早,所以灵将军派出的侍卫才未曾发现我。”灵将军方才为我圆了场,眼下我总不能坑害他。
桑维翰手捻须髯,道:“罢了,看座。”
见宰相发了话,我和叔易欢这才站起身子,在最外侧的桌案边坐下。看着桌案上摆放的水果糕点,我也是着实饥饿难耐,偷偷揪了颗葡萄放入口中,顿觉生津止渴,甘甜异常。
而此时跪在殿中,最为提心吊胆的,莫过于唐梵唐将军了。刚才那星血玉璧被他劈了个稀碎,因以为我是刺客,故而起身护驾,眼下我已然坐到了桌案之后,他便只好双膝跪地,等桑维翰降罪了。
我原以为这太后娘娘赏赐的世间珍宝被毁之后桑维翰无论如何也该重重责罚于他,谁知竟只罚了他一年俸禄便草草了事,似是将此事看得甚为淡然。只说:“刀欲掌,而无风左右。罚他个用刀不专之罪。”对我这个影响了他施刀的人,也是只字不提,未曾怪罪于我。
而后灵将军唤来侍从,大摆筵宴,殿上之人纵酒欢歌。
我心中颇为不解,无论如何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