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还在半途有说有笑的,如今此刻,他们一个个趴在战壕,脸上是恐惧、阴郁、残忍。
炮弹落下,明火再次照亮他们的脸盘。
鸢赤水感觉到,其他人也一定感觉到,恐惧死亡面前,他们的反应和力量,都会比平时训练状态好。
像嘶吼的困兽,害怕着随时鞭打下的疼痛,他们发狂,大吼,举起枪一次又一次,朝着对面疯狂地扫射。
鸢赤水看着士兵被炸掉了脑袋,鲜血喷薄而出。
另一个士兵被炸飞,上半身赤。裸地挂在树枝上,黑红的鲜血沿着脆弱的枝干,水柱一般往下淌。
还有士兵,捧着涌出的肠子,浑身鲜血淋漓,眼里布满令人窒息的恐惧,吼叫地奔跑着,去试图寻找急救站。
“轰——”
炮弹接二连三落在战壕附近,炸得战壕摇摇晃晃。
“轰——”
又一颗炮弹落下,战壕终于支撑不住,破碎的石块、飞扬的沙土,开始剧烈地颤抖。
爬!
快爬出去!
脑中警铃作响,鸢赤水跃身而起,努力朝战壕外爬。
“轰——”
一大半的战壕坍塌下去,黑压压的烟火,掩着滚动的沙土,倒塌而下。
战壕没有全然坍塌,有些墙体倒下,刚好支出了空间,形成一个洞穴,黑黝黝的,在颤抖着,随时可能再倒下。
鸢赤水呛了一鼻子沙土,她没被大石头砸到,却被细碎的沙土掩了大半个身子。
她挣扎着,用力挖开掩住自己的沙土,狼狈地将自己挖出,匍匐着爬了出来。
幸好他们排许多士兵反应得快,没被砸到,挖开沙土,自己爬了出来。
但有的士兵,没来得及,再没能爬出来。
鸢赤水看着一个年轻的小兵,被石头掩埋,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额前混着泥土的乌黑鲜血,沿着他的脸颊淌落。
鸢赤水已经无暇顾及被砸死的士兵。
在前线,只有麻木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疯掉。
只是她眸子微缩,忽地感觉到一阵惶恐。
“兰曼斯?”
“兰曼斯?”
她叫着他的名字,试图在一堆被掩埋的士兵里翻找他。
“轰——”
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在这里翻找不是个明智的行为。
但他不能死。
鸢赤水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