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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每晚都会听见远处的炮弹声,有时候也会有些声音过于近,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他更不明白死亡,也不会知道那些死在前线的士兵最终没多少人骨头能被带回来。
鸢赤水反倒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托杰希你那么生气作什么?我倒觉得这主意挺好的。”
“你上回不是答应我给我买棺材的吗?现在时机正好,快帮我买!”
托杰希:“……干啥?你若死在前线,老子才不会费力气把你拖回来。”
他说:“你不是平日自己说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吗?我看以你这么懒的性格,挂在前线刚好躺平。”
“ròu身有飞鸟帮你吃,带你去蓝天飞翔,骨头有黄土帮你埋,九泉之下多安详。”
鸢赤水思索了下:“这么说也是,那你到时候就把欠我的棺材钱放我嘴里好了,下了地府我还能贿赂下阎王。”
托杰希:“……”
怎么世间有人能抠到死前还想着吞钱?
兰曼斯在鸢赤水一旁,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不能死。”
鸢赤水回头,压低声音笑他:“喂,你别装这么像啊,这神情快让我以为你是我们连的战友了。”
她伸手扯了扯他额前的金色卷发:“我死了不是刚刚好,你们千城帝国又少了一个敌人,也没人约束得了你,否则万一我命长,又得打死千城帝国不少人呢。”
她说话有时候就会这样,似笑非笑,让人不知真假。
可兰曼斯却认真了,他忽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五指微收,力道加大,又慢慢收紧,仿佛她真的会消失那般。
他盯着她,眼神透着清洌:“他们都能死,你不能。”
鸢赤水扫了托杰希他们一眼,笑而不语。
在营地这么多天了,兰曼斯从不惹谁,也从不对托杰希他们趁机报复,甚至谦和礼貌极了。
但哪怕不知他的身世背景,鸢赤水也能察觉兰曼斯骨子里那股冷硬淡漠,把与他人的界限划分得冰冷清晰。
鸢赤水将他的手指掰开:“我不能死?嗯,谁跟你说我想死了?”
她凑近他耳边:“说来怪荣幸,我竟被排除在你希望快点死的人群范围之外。”
…
前线,黑夜。
子弹声,炮弹声,轰炸不停。
“轰——”
“轰——”
鸢赤水在前线这么多回,她本以为自己会习惯。
习惯周围的炮火,习惯随时可能擦着脑袋而过的子弹,习惯士兵溅起的血洒在她脸上。
但她发现,习惯不了。
对死亡的恐惧,哪怕经历再多次,心底早已麻木,身体还会挣扎着想活下去。
活着,是本能。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