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情景诡异,见状老李夫妇还是忍不住冲到女儿面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拼命摇晃。
女孩直到第二天鸡鸣才醒。醒后她开始不说话,畏光,也不吃热饭,一定要等到饭凉了才碰,并且胃口也不好。
光是这样并不足以让老李惊慌。让老李惊慌的是,第二天晚上,果果半夜又爬起来了。
老李夫妇经过前一晚的事情,接下来一夜都守在儿女房门口,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守到凌晨两点左右,果果瘦小的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踮着脚,打开双页木门,径直走到厨房里。然后猛的一下,把头埋进蓄水的大水缸,咕咚咕咚冒了寥寥几个气泡,就再没了声息。
跟在她身后的老李夫妇俩吓坏了,赶紧抱她起来,怕人在水缸里溺死。没想到任凭他们怎么用力,果果瘦小的身躯都像是千斤重般,杵在那儿纹丝不动。老李急得晕头转向,还是李嬢直接拿起厨房砧板上的大菜刀,用刀背三下五除二,砸破水缸放干水,这才把女儿抱出来。
第二天,两人就开始四处打听,有谁认识驱邪的高人。
老道听说此事,与我一同赶到茶馆时,正是下午太阳将落山之时,老李夫妇脸色憔悴,远远瞧见穿道袍的老道,隔着半条街就迎了上来。李嬢头上包着狗皮膏药,扯着老道的袖子,边抹眼泪边倾诉。
昨晚两人在娃娃门口守到四点,以为今晚不会有异常,结果李嬢突然没了意识。等醒过来的时候李嬢发现自己被老李用麻绳绑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刚开始李嬢以为女儿行为正常了,老李不正常了,怕得双腿打抖。没想到老李见她醒来,先用晾衣杆戳了她两下,问她自己的生辰,答对了才把她松绑。
原来昨晚二人见娃娃没有异常举动,正准备回房休息,没想到李嬢突然白眼一翻,回头就往茶厅水泥柱子上撞。老李上前拉,只觉得她力大如牛,拉都拉不住。随后老李挡在柱子面前,不让李嬢撞上去,没想到李嬢扑到老李身上就开始咬人。
老李赶紧往里屋跑,李嬢就往里屋追。老李一跟头摔到床上,李嬢也往床上扑。
那边三个儿子听见这边老李叫唤得像杀猪,起床看怎么回事,这才与老李合力把李嬢捆上,暂时安分下来。
老道见李嬢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看着就要蹭到自己新做的道袍上,赶紧把她推开,说,“你放心。我乃崂山门下游历弟子,绝对有把握把这事处理好。”。李嬢听到这儿,响亮地擤了一声鼻涕,瓮着声音表示感激,“谢谢道长了,谢谢道长了。”
我心里暗暗有些奇怪。最初老道在我家门口出现时,就说自己是崂山门下,我没多想。如今遇到别的事,怎么又说自己是崂山门下?他不是最讨厌崂山那群狗仗人势的家伙了吗?
进了茶馆大门,零星还有几位茶客。老道也不急,带着我兀自在角落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他从怀里分别掏出毛笔、朱砂、黄纸等物件,铺在桌上,提笔洋洋洒洒画了一张符纸。随后我只觉周身炁场微微一动,老道手上那张黄符突然凭空燃烧起来。
老道让我把符纸灰烬拢成一把,又让李嬢去找个容器,老李去带个儿子过来。
李嬢找来个土碗递给我,我按照老道吩咐,反手倾倒所有符灰入碗,又见老李把儿子带来了,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想推儿子过来又不大敢推过来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
面上我当然是不能笑出来的,我佯装严肃,牵着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回到里屋接了一碗童子尿搅拌均匀,又与他一同出来。
老李看见他儿子毫发无损地回到身边,明显松了一口气。
也难怪他紧张。老道没叫他接一碗童子尿,而是专门吩咐老李“带个儿子过来”,搞得像是要杀个童男祭天似的。
老道拿上这装着童子尿拌符灰的碗,递给老李,让他涂在被咬的伤口上。老李撩开衣袖,只见那伤口已经四周发黑,没有半点新伤模样,连忙谢过老道,坐到一旁涂药。
此时天麻麻黑了,茶客渐渐散去,偌大的茶厅里只剩老道、我,还有老李夫妇和他们三个儿子。
老道把他们五个人各自赶回房,和我坐在那茶桌前大眼瞪小眼。
见他们听不见,我悄悄问老道,“我们要这样坐多久?”。
老道露出高深莫测的笑,轻抚胡须,答曰,“坐到他们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