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奴隶制必须存在下去,但炎帝并不认可奴隶制,她只是因为暂时只有这个合适所以用用,等过渡了,她就不是让奴隶通过提升成为众人,而是废除奴隶制了。
炎帝没回答什么是人,而是告诉他,一个人能管理的奴隶是有限的,奴隶多了的话,管不过来。
那个人觉得这不是难事,管不过来,那就杀掉一部分奴隶,剩下的自然就管得过来了。
这是个简单粗暴又乍听很有用的法子,至少燮第一反应便是,这人好有创意。
炎帝与燮的第一反应是不同的,或者说,炎帝和大部分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后人大多赞同那个年轻人,觉得他没有错,少部分同情心泛滥的也是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凶残,而炎帝,她的反应就六个字的评价:蠢如豕,毒如蛇。
直白点就是骂人脖子上长了一颗猪脑袋,胸腔里跳动的是一副蛇蝎心肠。
被炎帝这么一骂,那年轻人原本叫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字就是炎帝对他的评价:蠢。
“我思考了很久,一直没想明白炎帝的反应,直到你造反,闹得轰轰烈烈,我听到了你的消息,终于明白为何炎帝那样评价。”燮看着盗趾道。“奴隶不被认为是人,但你们终究还是人,会思考,有人的悲喜,你们永远都不会真的驯顺如豚犬,个个都会自觉将自己养肥了再跳进釜中供主人食用,只要有一个人反抗,就一定会有很多跟着学,绵延不绝。
真按那个年轻人说的做,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思考人生的时间,因为他必须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管理和镇压奴隶上。便如如今的帝国王侯贵族们,他们哪个不是出生起便衣食无忧?可他们哪个有闲工夫思考人生?”
盗趾:“你莫要说你也思考人生?”
燮想了想,说。“差不多吧,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人,也没思考这个问题,但我觉得,生而为人,又投胎得好,不愁衣食。我可以做点什么,也想为这个养育了我的帝国做点什么。如你所言,帝国已是一株根子朽烂的大树,没救了,但我还是想为它做点什么。这个长生种与短生种并列的世界,人族,输不起。”
燮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但那种感情却是真切的,他想为这个注定灭亡的帝国做点什么。
盗趾不解:“可你正在为它掘墓。”
燮道:“神话里有一种鸟,它每隔一段时间会搜寻香木,点燃后跳进去,它会在烈火中死去,却又会在烈火中重生,变得更加强大,这个过程被称之为涅槃。”
盗趾听懂了。
欲使其生,先使其亡。
神逻辑!
“帝国一旦倒下,周围的种族就会扑上来。”盗趾说,他很好奇燮打算在帝国死亡后怎么让它复活。“不论是前前任的元洲王朝统治者龙伯族还是前任的羽族,从未甘心让出权柄。”
元洲王朝的王位在漫长的历史上诠释了什么叫王位轮流坐。
人族不是第一任,前任是羽族,前前任是羽族,未来,人族也变成了前任,无疑是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的。
燮微笑。“很遥远的年代里,曾有一个种族统治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统治了很久,久远到所有种族有记忆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建立起了强大的王朝,奴役着元洲所有的种族。但后来,那个种族的上层和下层爆发了战争。”
这有点像自己和帝国的关系,盗趾好奇的问:“那后来呢?”
“奴族们见主人打得如此欢快,深切的觉得自己在一旁看戏是不道德的,他们应该干点道德的事。”燮微笑。“后来,那个种族绝种了。”
盗趾怔了下,说:“那这结局还不错呀,主人都没了。”
他也听出来了,上层和下层,都是奴隶主,只是层次不同。
燮无语。“你也是人族。”
盗趾回以白眼。“蒲阪对你的裁决你不知道?”
燮道:“我知道,但王侯贵族并不能代表所有人族,既然不能代表所有人族,那就是不合理的判决。”
盗趾觉得燮是个很有意思的无赖。
燮问:“若有一日,面临相似的处境,你觉得帝国会坚持奴隶非人的道德还是跟你聊大家都是人族,帝国属于所有人族?所有人都应该举起戈矛保护帝国?”
盗趾反问:“若坚持呢?”
燮:“那就说明帝国不用考虑涅槃了,它就该永久长眠,如同元洲第一王朝。”
盗趾明白了,自己还是闪了眼,这不是个好人,这是个疯子。
盗趾无语的继续收割麦子,忙着呢。
燮休息了会也起来继续收割了,同时与盗趾继续聊如今的局势与接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