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工作状态的秦山芙压根不受干扰,聚精会神地细细看着卷宗。
“对了,有个问题,可能请教韩公子你更合适。”
韩昼一下来了精神,双眼亮晶晶:“请教不敢,秦姑娘问就是了。”
秦山芙笑了下,“话说十两银子,在风月场上,大约能与什么样的姑娘春宵一度?”
韩昼:“???”
他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地扭过头去:“秦姑娘问这个做什么,韩某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不可能吧……”秦山芙是打心眼里不信,“你有钱有闲,不逛花楼,还能做什么?”
韩昼气道:“我有钱有闲,不正巴巴地跟着秦姑娘你查案么!”
也对。
秦山芙意识到自己对他刻板印象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问韩公子你的事,就是问个行情。行情你该知道吧?”
韩昼还在气呼呼,“韩某不知道。”
秦山芙知道这花孔雀又气上了,只好到他面前能屈能伸地赔笑脸,“我错了,韩公子。只是这问题也没法问别人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好?”
韩昼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见秦山芙弯着眉眼哄着他,心头那簇噼里啪啦的小火苗就熄得透透的,胸口还充盈着暖烘烘的热意。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勉为其难地开始给她解释起来。从白临县、贺州、京城,上到头牌花魁,下到渔船暗门,似乎都有各自的行情和讲究。
过了好一会,韩昼讲完了,讲完后还很得意,问她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山芙自是点头。
“有用,可见当日冯屠户揣着的那十两银子,根本不是去买春的,纯粹就是用来利诱蕊环。”
然后她话锋一转,“但韩公子,你对这些风月场上的事情,分明就是门儿清嘛。”
韩昼一噎,红着脸解释,“我、我虽然也去过,但最多听听曲儿喝喝酒,绝不逾矩!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种地方,逾矩也没什么吧,不就是奔着逾矩去的。”
韩昼还想解释,却是越抹越黑,急得耳朵红得像滴血。秦山芙拍拍他的肩,用眼神示意她懂,她都懂,然后就继续埋头看卷了。
而韩昼一个人在一旁,却始终冷静不下来。
男人寻花问柳总是被认为是值得炫耀的雅事,从来没有人觉得耻辱,他亦如此。
可不知为何,面对她的一句简单问询,他竟生出了难以理解的羞耻之心。好像生怕她厌弃,怕她将他视作与他人一般污浊。
他不由自主看向了她的侧脸,一时竟看得痴了。
他见过不少美人,风姿曼妙的,温柔婉约的,什么样的都有。她五官小巧,容貌清丽,明明是寻常女子的模样,骨子里却有种男子也比不得的刚硬执拗,这种奇异却不违和的矛盾感,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韩昼觉得,他必须得再找个机会,跟她表表自己的清白。
他这厢正在心猿意马,而秦山芙沉迷于卷宗,又将那把匕首拿出来细细端详。
而她刚一拿出来,身边的韩昼就往后仰了一下。
“怎么了?”秦山芙奇怪道。
“……有异味。”
韩昼这个金贵的风雅人,整日泡在各种香料里,对异味天生比别人敏感些。那日在义庄他就险些被熏得晕倒,这几日刚稍稍缓过神来,眼下又闻道一丝怪味。
秦山芙敏锐地抓住这处异样,问:“是血腥味?还是像那日在义庄里闻道的死人味?”
“都不太像……我也说不上来。”
秦山芙狐疑地瞟他一眼,将匕首拿到鼻尖嗅,没嗅出什么。然后她又看见了放在韩昼手边的刀鞘,拿起来凑到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