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万物寂寥。
手指触碰到一层布料之隔的枪,那冷硬的杀器被体温捂热,竟要比指尖的温度还要热上几分。
霖不在旁边,真无聊啊。
太宰治的瞳孔反射着面前破败杂乱的建筑,却荒芜的如同原野上越飞越远的风筝,一不小心那根维系的线断了,风筝就要飞走了。
这里是擂钵街,横滨臭名昭著的贫民窟,烧,杀,抢,掠,在这片土地生活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寻找隐蔽生存之地的犯罪分子。
但太宰治身边却几乎没什么人,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看起来病弱无害的青年,在这种地方就是下一秒被劫财的的天赐良貌。
可并没有,这里的人似乎都有意识地避开了这里。
如果将视野不断拉远,就能看见杂乱的地面建筑之间,以太宰治待的地方为中心,周围一圈都没有人,他们都聪明地选择了绕路。
太宰治来到这里,消息自然是对外保密的,所以这些人躲着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房子中的某个人。
背后传来枪响,然后是座椅夹带着重物跌倒撞到什么的声音。
太宰治终于慢悠悠地回神,他走进那扇破旧的门内,入目就是一片狼藉。
黑衣人半躬身:“太宰大人,已经解决了。”
太宰治的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就放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末广铁肠。
“喔……真是厉害啊。”
太宰治毫无情绪起伏的拊掌赞叹:“他们派你来,果然是聪明的选择呢。”
“您谬赞了。”
黑衣人不为所动,黑色墨镜下双眼泛着无机质的光,如果不是他胸口有正常的起伏,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还请您依照指示,将坂口先生说服。”
太宰治耸肩,从他身边走过,进入里间。
里面要比外面看起来好上太多,窗帘没拉开,房内的光线却并不压抑,隐隐绰绰的黄色碎光从墙角的落地灯中射出,铺满了整个房间。
灯旁坐着个人,庞然身躯投下断片了似的阴影。
他身边的仪器伴随着蓝光不断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是这个房间唯一可以称得上“吵闹”的声音。
太宰治却打破了这样的静谧:“好久不见,坂口先生。”
轮椅上坐着的人垂着头,一言不发,显示屏上也没有任何字句。
太宰治没有一点身为闯入者的觉悟,他自顾自坐到另一个椅子上,靠着背椅,发表一些莫名其妙的吐槽:“你就不能藏的更好点吗,身为一个在逃犯,居然还放任末广闯出名头,被找到真的有点活该欸……”
“要不是前对接司令力保你,你估计早就被抓回来了吧。”
轮椅上的人终于缓慢地有了动作,他身边的蓝色显示屏闪了闪:[高桥……怎么样了。]
“啊,他呀,他和你现在的处境差不多,”太宰治歪头,状似思考,“毕竟他也是亲历的老人了,既然你跑了,怎么想他都该是最合适的了吧?”
“不过那些异能源只能从你身上拿,既然有人愿意做这种苦差事乐意转换,我就只要把你带回去就行了。”
“或者,你想让高桥再重新压缩一次新的?这样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没有你的能力,应该做到一半就会——嘣!”
太宰治合十的手掌猛地分开,眼里分明没有笑意,冷的像玫瑰从中最深最深的阴翳。
“炸了吧。”
坂口沉默良久,然后缓缓抬手摘了面罩,露出那张被肉挤扭曲的五官:“你在威胁我。”
不知道是因为他损毁的嗓子还是情绪,他的声音疲惫又缓慢,像是丛林中的母兽围着掉进陷阱里的幼崽打转,猎人在接近,它却无可奈何。
太宰治微微笑了起来,他就连笑都带着一抹干尸般的晦暗,泛白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是呀。”
坂口一柳看着眼前这个小辈,他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青年已存死志,就是不知道还依存着什么继续行尸走肉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