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的无风天,烟囱里冒着青烟,直直地向天空飘。
炉火正旺,室内热得干燥。
沈灼腰上系着围裙,一手拿刀,另一只手从旁边的钢盆里拿出一块红白相间的肉,熟练地切成均匀的小块。
旁边坐着吴玉东,慢悠悠地用铁签把切好的肉串起来。
他皮肤黑,染了一头不羁的黄毛,一米七的个头,一百七十斤,胖成正方体,坐着穿串还累得直吭哧。
慢悠悠地把穿好的肉用保鲜膜包起来,虚虚地用手背捋一下额头。
“灼哥,陈老七那边咋说,你爸同意了?”
沈灼哼了一声,语气不善,“管他做什么,老子就在这,看谁敢。”
吴玉东伸了下懒腰,靠着椅背偷懒,瞅着眼前的菜刀锃亮闪光,闹心地抓了一把黄毛。
“你爸也真是,再怎么说你也是亲生的,怎么还净把人往绝路上逼呢。”
沈灼低着头,注意力都在刀下的肉上,半晌才说:“他最擅长干这种事。”
吴玉东小心地看他脸色,古井无波的,像在说别人的事,可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他这一路的坎坷,说是山路十八弯也不为过。
最坏,就坏在他这个亲爸身上了。“他是二婚了,老婆还生了对双胞胎儿子,钱也是紧得慌。”
“呵,想钱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吴玉东喘了口长气,推心置腹地建议:“你要打也行,尽量背着点人,这街坊邻居都看着呢,儿子打老子,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沈灼把切好的肉推给他,无所谓地说:“哥们的理想就是打一辈子光棍。”
“放屁,你最好是。”
吴玉东偷懒结束,重新回到穿肉岗位,他手里拿着一把铁签,吧唧吧唧嘴,欲言又止地说:“怡然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炉火里不知掺进了什么,噼啪一阵杂响。
沈灼抬头,目光落到那边,淡淡地说:“不知道。”
“屁,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她都那么明显了,你还装。”
沈灼笑了下,他当然知道。
上午她都堵到家门口了,手里还拿着朵玫瑰花,一看就知道要搞那种小女孩才喜欢的浪漫。
他本来能混过去,没想到对门那丫头更猛,宁可和夏怡然掰了也得把这事搅和黄了。
也算间接帮了他,就是…有点儿摸不清她脑回路。
吴玉东还在那替他惋惜。
“怡然多好的女孩啊,性格活泼不矫情,还上大学有文化,她要是这么喜欢我啊,让我干啥都行,当狗都行。”
“算了吧,怡然她爸妈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吴玉东一听这话,直接像个漏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也是哈,从小就看不上咱们。”
虽然他们一起长大,交情属实不错,不过这也只限于他们小孩之间,大人可不这样。
夏怡然的爸妈是本地户,从小家里就做装修生意,这么多年的打拼,家底挺厚实,两人就这一个女儿,那可是捧在手心里养的。
他俩就不一样了。
吴玉东家里开肉铺,起早贪黑的,赚得是不少,但都是辛苦钱,别人提到他时,都用卖肉的老吴家当前缀。
再说了,杀牲口,天天见血,来买肉的人络绎不绝,介绍对象的却一个没有。
连吴玉东这样的条件都没人来说媒,更别提沈灼这种名声不好,上无老可靠,下无房可依的三无人员。
他沉浸在手下的活里,闲聊似的说:“怡然嘛,我一直把她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