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一百块钱去超市,买了方便面,夹心饼干,薯条薯片火腿肠,两联娃哈哈,一大包辣条,超市老板娘认识她了,结账时响亮地说:
“五十九块八,找你四十,我没零钱,给你几块糖吃。”
说完,手伸进收银台旁边的塑料罐子里,抓住几块五颜六色的糖扔进袋子里。
买的次数多了,蒋诵渐渐习惯这种找零方式,现在都是扫码付款,像她一样用现金的年轻人几乎没有。
买得多了,攒下的糖她都特意留给夏怡然。
她今天没来,要在家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人不来,却在微信嘱咐她,要是看到沈灼了,转告他给她打个电话。
蒋诵应下了,却没放在心上。
面包车停在楼下,一阵子没见,看起来更加破烂。后窗碎了一大半,车门也晃晃荡荡,沈灼上半身在车里,只留个屁股外面。
她默默路过,转头瞟了一眼。
车里只有前面两个座位,后面的车座卸掉了,空荡荡的车厢堆了很多杂物,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沈灼就在这堆杂乱里扒拉,边扒边念叨:“草,我活嘴扳子哪儿去了。”蒋诵手搭在门把的那一刻,脚步顿住。
她看到车尾角落有半袋炭。
轻轻走过去,待沈灼烦躁地从车里挪出来,她才小声说:“你好。”
“我…靠!”
沈灼没想到身后有人,吓得脑门撞到车顶,他忍着脏话,抱着脑袋,嘶嘶哈哈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他心烦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从最开始亲热地叫她妹妹,到你这小孩,现在直接说她有毛病,蒋诵不免想到从小被骂的场景。
或许别人才是对的,是她太恶劣了,活该被这样对待。
沈灼搓着嗡嗡麻的头,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拎着一大袋垃圾食品,看着比刚搬来时还瘦,头发毛燥燥的枯黄,发尾堆在肩膀,身上穿着黑色棉袄,直筒牛仔裤,下面穿着…拖鞋?
还是在屋里穿的那种夏季露脚趾的,像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你是不是傻啊?”
蒋诵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脚趾冻得通红,奇怪,怎么一路都没感觉到冷。
当然这不重要。
她小声说:“我看到你车里有炭,能卖我几根吗?”
沈灼已经习惯她说话没头没尾的,转头看了眼车厢,搜寻到破麻袋里装着的半袋炭。
这还是夏天放车上的,那会儿吴玉东管他要,说要在家搞那个什么…比比Q还是巴拉Q来着,忘了。
“你要炭干什么,在家烤苞米啊?”
“嗯,行吗?”
沈灼扑哧一声笑了,懒洋洋地说:“傻子,苞米还没种呢,你要是想吃去我那呗,我给你烤,五块钱一根。”
他记得那天夏怡然带她来吃烧烤,她好像只点了玉米,像个松鼠似的把两根全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