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自弃的想法一旦生出就再也不可收拾,闫温茂无意识地收紧手掌,感觉有些悲哀和疲惫。
洛初初只当他说的是反话,闫温茂肯定是觉得,时怀山进宫跟她商议过,做的事一定是出于她的授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在外面传你的坏话……”
她委屈的噙着泪,直直看着窗棂上糊着的半透窗纱,想知道闫温茂到底怎么想。
没法面对面地谈话,连道歉都显得没有诚意。
最终闫温茂还是没让她进去,侍风动作轻柔且不容商议地挡在门前,道:“陛下,您该回宫了。”
洛初初含泪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离开盘龙宫,根本不理身后跟上来的宫女。
初春的风残留着寒意,将洛初初湿润的脸颊吹得红彤彤,她抬手抹掉眼泪,吸了吸红红的鼻子,随意坐在某处台阶上。
等她用手帕擦干眼泪,情绪稍微冷静下来,忽而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闫温茂想的话,甚至连她都进不去盘龙宫。他的势力太大了,要是他想要彻底对勤王府赶尽杀绝,不可能给时怀山救人的机会。
所以、所以……
闫温茂其实本来就准备放过那些人。
搭在冰凉石阶上的手不自觉攥紧,那她让时怀山去救人,是不是就是踩在他身上,成全了时怀山?
想到这种可能,对闫温茂的愧疚更上一层。难怪他对时怀山态度不好,原来……
洛初初茫然地望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朵,她到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闫温茂多少次?会不会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她没发现?
再加上她对他的拒绝,闫温茂不肯见她也情有可原。
想清楚这一点,洛初初把脸擦干净,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往栖凤宫走。
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侍风换到另一棵树的阴影之中。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洛初初走回栖凤宫,路上想了很多。
她开始怀疑,在解决勤王府之前,闫温茂下手的那几家,是不是也有某种原因,而不是简单地得罪了闫温茂这么简单。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去问闫温茂了,很可能他会认为自己在翻旧账。
洛初初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合适的时机,就变得难以挽回。可是究竟怎么判断和看清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当事人很难知晓。
她只能凭借自己得知的些许信息猜测,那几家一定也是犯了什么错,有不得不杀他们的理由。
夜幕无声无息吞噬了宫殿,洛初初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烛光摇曳,她躺在锦绣堆砌的大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月上中天,她烦乱的思绪才被黑暗压制,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一扇没关紧的窗户似乎被风吹开了。
一道黑影如夜风飘入房间,又关上窗户将夜风阻挡在温暖的房间之外。
沾染了寒霜的披风解下,斗笠放置在案几上。
步履无声,走向躺在床上,一只手和一条腿垂落在床边的洛初初。
她睡起觉来不太老实,眉头紧紧皱着,半边锦被已经被踢开,堆在另一边。
或许是等到实在熬不住才睡去的缘故,洛初初做梦都不很安宁,头脑昏昏沉沉,似乎被梦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