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得了空,在莹玉逃走之前拉住她的衣袖,不说话,只是满眼的哀求,待莹玉终于软和下来,崔筠才抱着她的胳膊,一连叫许多声“姐姐!”
莹玉忽的流下泪来,她拉着崔筠的手,把她拉到屋里去,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直看到崔筠浑身无恙,才又恼又怜的摸着她的脸。
她怎么会怪她?如今这世上,只有她们姐妹这一对亲人了,她常跑到问归期偷看,崔筠被抓到宇文府,她急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眼看着要病倒下去,之后贾营递来消息,说崔筠一切无恙,但得知崔筠陷在相府内,她又担忧起来。
她对她过于忧心了,以至于有些怨她,为何她就不能安稳度日,如果需要冒险,她愿意去!她什么都可以替代她,就是不能看她受苦!
但渐渐的莹玉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守护妹妹,何尝不是被妹妹守护!她既享受了她的保护,如今还有什么理由怨她!不怨了,不如珍惜相见的这一刻。
这样一想,莹玉忙着取素日绣的箱包,存下的布匹,连同几件衣服,一齐拿给崔筠,崔筠要说什么,莹玉止住她,示意什么也不用说了。
“你要做什么就做吧,但要平安。”
崔筠笑着看她,不露出一丝担忧和沮丧,她送的东西尽数拿了,她让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吃完,然后相约三日后再见。
姐妹俩说完了私房话,贾轩那里又叫崔筠过去,
“你若想去秦府,后日就跟我一起去吧?”
崔筠喜不自胜,她从未想过还有此种途径。贾轩是两朝老臣,又与秦京旧相识,谁还能驳了他的面子。
秦执也是没想到,寿宴当日,他寅时末就起了,将寿宴上下安排了一遍,门房那里他专门交代,所有宾客持帖上门,其余人等一律挥退,不许进门,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专门放了几个身边侍从在门口守着。
布置好一切,天已微亮,他自己缓步在府内走着,或许是神思不属,也不知怎的,竟到了平日里不常去的佛堂。
这间佛堂供着他母亲的牌位。秦执回府之后,坚持不同意将母亲放在秦家祠堂内,秦家拗不过他,同意为他母亲另开一间佛堂,也没有提名,置在府邸偏僻处,只有两个老妇查看。
秦执见天色还早,抬脚进了佛堂。
“母亲,等做完这件事,我就带您寻一处清净之地,我想着找一间寺庙,青灯古佛,虽清苦些,但远离红尘是非,清清静静为他赎罪。”
寿宴近,他憋了满肚子的话无处倾述,如今到了母亲的佛堂,他对着牌位将心底的打算和盘托出。将崔筠托付给张省,处理完父亲的事情,他在这尘世间使命已尽,或生或死,都无所谓了。
倾吐完心中的话,秦执觉得心中轻松不少,径直往秦京处去,方走到秦京院门处,忽听到一声唤,他回头一看,竟是秦薇。
秦薇手里抱了一个包裹,见他转身,快走几步塞到他怀里,秦执用手触摸,圆润有棱角,应是一双鞋。
“这是我亲手做的,是给爹爹的寿礼,哥哥帮我送进去吧!”
秦执还没问什么,秦薇已经转身走了。
秦执拿着包裹进屋去,秦京还没起,他蹑手蹑脚走进去,抱着那双鞋,独自一人坐在秦京屋内的玫瑰椅上,晨光熹微,屋子里挂着帘子,是闷闷的黑,只是秦京喜欢夜里点灯,才有一点光映在秦执脸上。
蜡烛的光隐隐发白,将秦执半张脸照的如石像般坚硬,他呆坐半晌,忽的站起,将那只包裹放在秦京床头,谁知就是这轻轻一个动作,秦京蓦的睁开眼睛,显然是吓着了。他看到是秦执在床头,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他的语气有些责怪又有些宠溺,孩子念着自己,有什么不好呢?
秦执道:“今日是爹爹的大日子,我过来伺候爹爹梳洗。”
秦京也注意到床头那只包裹,问是什么。
秦执道是秦薇送的寿礼。秦京便不做声,秦执上前将那包裹拿了,转身交给侍女,这才伺候秦京梳洗。好不容易收拾停当,徐氏带着徐月赶来祝寿,徐月乖巧,奉上她亲手绣的一架“寿”字屏风,秦京很高兴,问她想要什么,徐氏上前说话,最终徐月得了一套青兰阁的头面。
一切就绪,外面日光大亮起来,府内渐渐喧嚣起来,秦京领着出门去。
秦京院子门口,待一行人走远了,秦薇才悄悄从花丛中钻出来,她望着走在秦京身侧的徐月,心头一阵冰凉,正伤感之际,忽觉得身上一疼,原来是院里的粗使婆子出门,撞了她一下。
秦薇连忙闪躲,转身之际看到那婆子手里拿着的一只包裹,蓝底白花。
“没想到赶了个早,只得到这么个寒酸赏赐,罢了,我家那老头子正好缺双鞋。”
那婆子乐呵呵的走了,秦薇只觉得血气上涌,她决定了,她今日也要去参加父亲的寿宴。
寿宴风波(一)
这一日,崔筠同张省一起跟着贾轩出的门。
三人到了相府,府门口已经停了一长排马车,张省前去报上名姓,没有名帖,那门房自然不放人,又见贾轩不过一六旬老翁,也未在府中出现过,吆五喝六撵着他们离开。
贾轩也不着急,笑呵呵的道:
“既然不让进,那我们在门口等着。”说完果然退在门侧,远远站着,一点没有闯进去的意思。
崔张二人都有些惊讶,他们还以为
这老师傅,到底靠谱不靠谱呢,这样等着,他们今日怎么进得去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