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讷楚与扯力克一同走进新房,扯力克尴尬地坐在椅子上。
乌讷楚说:“我知道你也不愿与我合婚……”
扯力克刚想解释,乌讷楚制止道:“你不用解释了,我也有自己的无奈,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扯力克急忙说:“我懂你的心,我也没有责怪你。”
乌讷楚说:“那就好,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我这样决定你同意吗?”
扯力克窃喜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乌讷楚又说道:“但是我对你还有一个条件。”
扯力克说:“你说。”
乌讷楚说:“蒙汉之间必须走和平发展之路,这是你爷爷和你父亲的遗愿,你必须严格遵循。”
扯力克说:“放心吧,我还是知道轻重的。”
乌讷楚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我回自己的寝宫了。”
乌讷楚说完走出新房,扯力克欣喜若狂地蹦到喜床上。
乌讷楚回到自己的寝宫,朵兰看到乌讷楚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乌讷楚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乌讷楚坐到梳妆台前,一边摘礼冠一边说道:“以后我还住在这里。”
朵兰帮乌讷楚摘下礼冠,服侍乌讷楚躺倒床上。
这一晚,大板升城的博达锡里,在宫殿里手执酒壶,满面通红,还在不停地往嘴里灌酒。
博达锡里似哭似笑地说道:“人家都说阿妈是一个放荡的女人,为了权势不惜出卖自己,看来此言不虚啊。哈哈哈……”
乌兰阻止道:“别人怎么说都可以,你不能这样说你的阿妈。”
博达锡里盯着乌兰说:“我说错了吗?她此刻正在洞房与她的小丈夫,不,应该是他的孙子,我的侄儿恩爱呢。”
乌兰叹气道:“你以为她愿意这样吗?她也有自己的无奈啊。”
博达锡里哼了一声:“无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是她想要属于你的部众,好成为她争夺权势的后盾。”
乌兰解释道:“她还不是为了你好。”
博达锡里仰头哈哈一笑道:“为我好?为我好扯力克继承了汗位,为我好,她成了扯力克的新夫人?”
乌兰怒道:“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母亲,你不能这样说她。”
博达锡里怒喊道:“我没有这样母亲,我没有。”
博达锡里恶毒的辱骂,不久就传到了乌讷楚的耳中,乌讷楚悲戚地问朵兰:“难道是我做错了吗?你听到他是怎么骂我的吗?”乌讷楚的泪水滚滚滑落。
朵兰安慰她道:“他还是个孩子,一时不能理解你的苦衷,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了。”
乌讷楚悲戚道:“我这是做了些什么,辛苦了半天,不仅失去了把汉那吉,还失去了儿子。”
朵兰叹气说:“唉,这些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博达锡里会以你这个母亲骄傲的。”
乌讷楚感慨道:“我现在明白了,我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把我牺牲掉。”
朵兰赶紧劝道说:“你也不要忽略自己的作用,你还是他们忌惮的人,再说蒙古各部如果没有你,也真难与明朝维持这样和平的局面。三世□□不是说了吗,你是非常之人,必做非常之事,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牺牲自己也是值得的。”
乌讷楚叹口气说道:“我也只能用这点来安慰自己了。”
这一变故令乌讷楚对权力也彻底没有了欲望,加上博达锡里每次酒后地谩骂不断传来,令乌讷楚心力交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别人不理解不要紧,可亲手带大的儿子竟然也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再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她想一了百了追随把汉那吉而去,可她又放心不下这个儿子,万念俱灰的她决定放弃一切潜心礼佛。
乌讷楚带着乌兰去过几次宣化城,将乌兰介绍给郑洛及大同的各级官员,待乌兰和他们熟络后,她便把与明朝相关的所有事务交给了乌兰,将部族的事务全部交给了扯力克,从此以后,她每天在佛堂诵经礼佛,足不出户。
达云恰也与乌讷楚有着同样的心理,争斗了这么多年,虽然维护了黄金家族嫡长子继承的祖制,可是乌讷楚又成为了扯力克的哈屯,这个女人就像水蛭一样缠绕在黄金家族。他不知道自己与乌讷楚之间到底是谁赢谁负了,眼见着自己犹如酥油灯一般渐渐耗尽了生命,自己无心也无力再继续争斗下去了,今后黄金家族的命运会是什么样的,只能由长生天去决定了。他见乌讷楚将大权都交给了扯力克,便也以身体不好为由不再介入部族的事务,回到自己的驻牧地去颐养天年了。
在这平静的生活中,年迈的布日玛也走完了她的一生,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在闭上眼睛的前夕,目光中依然带着无尽的牵挂,因为她看到昔日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那个沉着睿智的女强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含忧郁的中年女人,这不该是她的乌讷楚小姐,这个美丽的女人应该备受别人疼爱,脸上时常洋溢着粲然笑意才对。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她一手带大的这个女孩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布日玛的去世,乌讷楚不但不觉得悲哀,却感到欣慰,她认为这是一种解脱,布日玛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在人间受苦,再也不用看那些虚伪的面孔和肮脏的现实了。
布日玛临终前嘱咐乌讷楚将她送回瓦剌,于是,乌讷楚请满朱锡里喇嘛为布日玛诵经超度后将布日玛火化,然后派朵兰和海赖亲自将布日玛的骨灰送回瓦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