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兰走了,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偌大的寝宫只有一抹孤影伴随着乌讷楚,她感到非常的寂寞空虚,每当此时,她就会想起把汉那吉,想起他们在一起时那些快乐的时光。可是,一切都已远去,生死两茫茫,再想起,徒增一份长叹两行清泪而已。
寂静的夜,弯钩似的月亮挂在半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像宝石似的,缀在辽阔无垠的夜空,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皎洁柔和的月光撒在树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黑影。
曾经,这样的夜晚总让她和把汉那吉流连忘返,自从嫁给阿勒坦汗之后,就再也没有像这样细细欣赏过月夜了。过了这么久了,似乎已经忘记了月下散步那种美妙的感觉了。但今晚的夜色太诱人了,乌讷楚又忆起曾经的美好,情不自禁地走出寝宫漫步在月色下。
晚风轻拂,轻轻吹动乌讷楚的头发,树叶在微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弹奏着一首婉约而凄美的曲子。幽深而美妙的夜晚,被月色烘托出一片平静和祥和。
乌讷楚抬头看看月亮,仿佛又看到了把汉那吉灿烂的笑脸,难道是把汉那吉在冥冥之中呼唤着自己吗?乌讷楚抱着双臂信步向前,脑中不断回想起幸福的往事,嘴角也渐渐溢起一丝浅笑,回忆,让她暂时不去想那些令人忧伤的事情。
从此后,乌讷楚便恋上了这宁静的夜晚,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或者漫步夜色中,或者静静伫立在窗前仰望夜空。虽然,她也感到孤独和寂寞,但只有这时,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去思念把汉那吉,可以敞开心扉与把汉那吉进行灵魂的沟通。
不久,三世□□又来到库库和屯讲经,有一天,乌讷楚去弘慈寺听他讲经,扯力克和各部首领议完事后也来到了这里。
听说三世□□又来讲经,弘慈寺大门口,黑压压的聚满了朝拜的人们,他们肃穆地面对弘慈寺的殿堂,双手合十瞑目默念片刻,将双手举过头顶,再还原到胸前,跪倒在地上,双手掌心向上,然后将头伏在双手间,虔诚的叩拜。有些人将身体向前伸展,使两肘、两膝及顶部都触到地上后,起来再双手合十,同时两膝起立,合掌依然。如此三次后,便跪在地上,依然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朝拜完的人们盘膝席地而坐,手执念珠,摇晃着经桶默诵着。
扯力克进入寺庙大门,一名小喇嘛立刻迎上来向扯力克行礼,扯力克听说三世□□正在讲经,就没有让他通报,自己一个人走进寺里进入殿堂。
殿堂内香雾缭绕,正前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佛像看着慈眉善目,却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佛像前的桌子上及大殿四周,万盏酥油灯长明,仿佛记录着朝圣者永不止息的足迹和岁月的永恒。
扯力克看到乌讷楚与三世□□盘膝坐在佛像前,双手轻松地放在膝上,静静地听三世□□讲经。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平静如水,眼光中含着一丝柔柔的温暖,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扯力克一瞬间有些恍惚,目不转睛地看着乌讷楚,暗自揣测道:“有着这样眼神的人,会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吗?”
扯力克对乌讷楚多了一份关注,他发现乌讷楚经常一个人在夜间出去,处于好奇,就悄悄尾随在她身后。他发现乌讷楚有时会站在树下眺望远方,有时会仰望着夜空发呆,看着她只有身后的影子相伴,扯力克忽然觉得这个风光一时的女人此刻是那么得瘦弱和孤单。
几个月后,博达锡里的儿子素囊出世了,乌讷楚专程赶到大板升城为素囊举办了玛里雅兀特喜宴。不知道是乌讷楚的亲情感动了博达锡里,还是素囊的出生使初为人父的博达锡里体会到了母亲的苦衷,夜晚,博达锡里主动来到了乌讷楚的别宫。
乌讷楚看到博达锡里略微一震,随即眼中充满了慈爱的泪光,她含泪看着博达锡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来了?”
博达锡里也眼含热泪,急走几步跪倒在乌讷楚前,用双手抱住乌讷楚的腿,将头伏在乌讷楚膝上,哭道:“阿妈,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博达锡里说完,仰起头看着乌讷楚,乌讷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顿时热泪纵横。她用颤抖的双手将博达锡里紧紧揽到怀中,博达锡里环腰抱住乌讷楚,再次说道:“原谅我,阿妈,是儿子错怪您了。”
乌讷楚哽咽道:“好,好,你能理解阿妈就好。”
就在母子抱头痛哭的时候,乌兰抱着素囊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也不禁喜极而泣。
乌讷楚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到哭泣的乌兰,含笑向乌兰招了招手。乌兰走到乌讷楚前,乌讷楚将博达锡里和乌兰都搂在怀里,笑道:“好了,我们一家终于能在一起了。”
博达锡里起身反搂住乌讷楚和乌兰道:“阿妈,朵兰不在,您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让我和乌兰来照顾您吧。”
乌讷楚看着乌兰笑道:“好啊,那我就住一段时间再回去。”
博达锡里见乌讷楚答应留下来,紧紧将乌讷楚和乌兰搂在怀中,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让这两个女人受到任何伤害。
看着小孙子一天一个变化,博达锡里又早晚都来请安,天伦之乐,使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在乌讷楚的内心滋长。阴云笼罩的日子,让乌讷楚度日如年,快乐却让她觉得时间在飞逝,她多么希望就这样幸福快乐的度过余生。
朵兰与海赖从瓦剌回到库库和屯后,得知乌讷楚在大板升城,又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大板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