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牵扯了这么远。”沈灵语喟叹一声,“那周那些金子想来就是要献给益州州府的?又关周南什么事?哎他们都姓周,难道?”赵景行笑了笑:“他们虽同姓周,却没什么亲缘干系。那些钱一开始由周成送到平乡,再由谢晋送到周南府上。”糖人吃完,便只剩下一截竹签,沈灵语拿在手中轻轻挥着,问道:“这么多钱竟然要经这么多次手,就不怕中间遇到劫匪?”赵景行偏过头看她:“你真以为朝廷每年震灾的钱加起来能堆得起那座金山?”“啊?”沈灵语停下来,“不是吗?”“泽谷虽每年都要发一次洪水,震灾的银子却也不会超过三十万两白银。这十几年来即便一分也未少,也不超过五百万两。”赵景行也站定下来,抬手将她嘴角糖渍擦了,“夫人,你搜出来的,可是金子。”“你”沈灵语脸更红了,只好将兜帽拉低了些,嗔道:“你说便说,别动手动脚!”赵景行将沾着糖的拇指放在唇边抿了,低低地说:“看你吃得美味,我也想尝尝。”沈灵语觉得这人近来脸皮愈发厚了些,顶着张大红脸闷声往前拉开一段距离,停在个小摊前。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了三四只兔子,天气寒冰,挤在一起蜷成一大团,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摊主身后还摆了几个笼子,里面也装了一两只。沈灵语抓了只白色的抱着,白白一团,眼睛因畏寒半眯着,瑟缩地看着她。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才问摊主:“这么冷也有兔子吗?”摊主笑起来,脸上皱纹有些深:“野外哪能抓得到,这都是我自己家里养的,本来得等到明年再养肥些,可我老婆近日怀上了,闻不得这味儿,我便拿来卖了。姑娘若喜欢,我给你算便宜点儿。”沈灵语数了数,正好十只。可这么多兔子,她如何能拿得回去。不由得回头看向跟过来的人。男人缓缓踱步上去,抬手摸向她手中洁白皮毛,道:“犹记得还欠灵语姑娘一顿兔子,不如”沈灵语把兔子抱开,不让他碰着:“不行!”赵景行接着说:“听说酒楼里最近新来了个大厨,做兔头是一绝。”“不是你欠的么,说大厨是什么意思?”赵景行忙道:“我的意思是,请他将那厨艺传授我一二分,好做给你吃。”沈灵语转头瞥见他眼中的笑,又看了看手里的兔子,说:“兔兔那么可爱至少也得再养肥一些才可以吃!”赵景行失笑,拿了一锭元宝给摊主:“你将这些兔子送到东大街的饭圈去,就说是灵语姑娘买的。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去给你老婆买些滋补的。”那摊主眼睛瞪得浑圆,接过钱一番千恩万谢,喜滋滋地将兔子装进笼中往饭圈去。沈灵语手中空了,又有些冷,抱着搓了搓,自言自语道:“上回在泽谷时,我让元白去捉兔子来烤,可他总抓不着,带回来的都是什么大鸟狐狸,烤的味道也不行,要么没熟,要么烤糊,总也不对。说起来,你是哪里找来元白这么个人的?此人平日里总板着张脸,若不问他,他能一整天都不开口,连笑也不笑一下”她说着说着便抱怨起来,将元白贬得一文不值。赵景行听得有趣,便默默听着,将她冰冷的手又捉过来握着。他袖子宽大,裹着两只手吹不着风。沈灵语看他手中暖和,便没多挣扎让他牵着。等她将元白吐槽够了,才想起来先前的话没说完,又问:“你先前说周成那些钱不是赈灾银,那又是哪里来的?”天空又开始飘起雪共,赵景行将她拉着往屋檐下边走边说:“我也不知,总归是些来历不明的钱。那上面既打了官印,若真查起来只怕也不难。只是那些有许多都是前朝的银子,想来你也不敢随意拿出来。”这话戳到了沈灵语的心口了,那些钱数额虽巨大,可有一半都是打了官印的,她也不知该怎么花出去。若就这么上缴国库了,又实在不甘心,只能押回银库里放着。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法子,只撅嘴道:“王爷对这些事倒是一清二楚。”赵景行解释说:“我并非是要干涉你,只是他们每每做汇报时,顺便给了我一份,我也就顺便听听罢了,说不定还有能帮上忙的地方。”“顺便”沈灵语轻轻念着这两个字,斜眼睨他,“王爷既然这么顺便,不如以后的事都交由你来做好了。”“我哪里做得来。”男人手上轻轻使力,将她拉得更近些,和她并着肩,说:“这些事你做得很好,以后也只管放手去做,我决不插手。若你需要帮助,跟我开口便是,只是若遇上了要与周边打交道的,还是要与我说一说。当朝各方势力混浊不清,万一你不小心又碰到了谁家的壁,像这回般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