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行点点头:“我今日倒有些乏,那便先睡了?”沈灵语不满地瞪着他,这人不会真的要睡这里吧?那她…算了,还是搬回原来的小院好了。她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又准备收东西。赵景行最怕看见她收拾,忙拉住她的手正色道:“开个玩笑,你就睡这里,我去别处。”沈灵语停下来,不确定地看着他。赵景行抬手抚上她柔软细腻的脸颊,再次俯首亲了亲她,温柔道:“早点歇息。”沈灵语在屋内等了一会儿,见赵景行没再折返之意才放下心来,才收拾妥帖后躺到了床上。她一颗心仍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两只耳朵时刻警惕地听着外面,但凡听见点动静就要坐起来,等再次平静下来才躺回去。不知道赵景行去哪家屋子睡的。听说他上次回家,睡的是西院,那处沈灵语去看过,有些偏,又是临街的小院,不到四更天就有起早的小贩牵着车马经过,那车辘轳压在石板上,还不得吵醒?不如去她之前住的偏殿,那处虽比不得这边宽敞,却也舒坦,不管是离主殿还是书房抑或花园,哪处都方便。不行,不能去偏殿,她好多东西还放在那里,其中不乏各类贴身之物,让他看见不太好。或者隔壁的院子呢?也不行,那处之前清蓉住着,得先让人把里面打扫出来才是。说起清蓉,脑中忽然又回闪回她死前的惨状,沈灵语蓦地睁开双眼,只觉浑身冰凉,连被窝也冻如冰窖。清蓉虽说在府上时一直惹她烦,可好歹算认识的一个还算相熟之人,就那样死在面前,难免留下阴影。她越想越生出惧怕来,只觉眼前黑暗更深了些,似一滩发黑的血泊,里面伏着僵硬的尸体,那尸体脸上表情还清晰可辩,恶狠狠地瞪着她,似挟着一腔怨气扑面而来。沈灵语吓得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整个人蜷缩着翻滚到角落里,动也不敢再动。·许是先在寒风里跑了许久的路,后来又受了惊,再加上新落了雪,沈灵语回去后便病了。头疼得不行,鼻子也塞住,眼睛也酸得止不住流泪,赵景行把药碗端到她手上时,才发觉自己这回病了好几日。她有些惊讶,自从穿越过来后,这还是她头回病得这样严重,不由得端着碗发了会儿愣。赵景行以为她嫌药苦,转头吩咐月儿去拿些果饯来,喝了药当零嘴吃。沈灵语却不以为然:“这药比起那青荞汤,已算得上美味了。”赵景行听了这话,忍不住失笑道:“以后不喝了。”“不行。”沈灵语愤愤不平,“以后还得照例煮了,我喝了多少,一滴不少的端给你。”她说话时带着浓浓鼻音,听起来有些可怜,赵景行便不与她斡旋,只轻轻点头道:“好。”又接过她手中药碗过来,拿勺子舀一舀放凉了喂到她嘴边:“趁热先将药喝了。”“”沈灵语盯着面前的白瓷勺子,嫌弃道:“谁要你喂了。”虽这么说着,却低头张嘴将药喝了。再抬起头时脸颊有些发红,不自在地夺过药碗,一口气全闷下肚,直苦得五官皱在一起。她喝完便不理人,捡了颗蜜饯在嘴里含着,去翻桌上卷宗。昨夜来了消息,泽谷那些倒塌的果树,经那化肥浇过,只短短几日便活了过来,虽今年果期已错过,可到底是看到了来年的希望。沈灵语正翻着那些汇报时,何公来了。这还是她和赵景行将身份互相揭了后,头一回三人见面,她不禁有些尴尬。何公倒是很坦然,进来就先给她行了大礼,说自己帮着学生欺骗了她是枉为人师,又对当家主母做戏说谎是枉为人臣,说着就要给她跪下求她赐罪。沈灵语哪里敢给他定罪,先是真假掺半的责怪他一番,再装腔作势地说自己不计前嫌,最后讪讪体恤他初衷可谅,总之与他虚与委蛇一阵,才总算说回正事。何公将一份名单递给她:“前些日子您让臣去找主看风寒的大夫,何泉便找了些,不过实在少,仅有十来个。不过愿意学医术的女子倒是不少,将近三十,这臣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么多?”沈灵语将册子打开,里面罗列了许多名字,后面还大致罗列了这些女子的基础身份,皆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医馆虽缺人,可如今也只开放了一小部分,尚有大半空着,这些人也用不上。“何泉也未料到竟会有这么多人,猜想应该是半烟姑娘而来。”半烟自在医馆坐诊以来,每日来看病者数不胜数,又因其医术高明,手法精妙,令人啧啧称其,现今已在歧郡小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