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隐蔽的后巷之中,严翊川拐进了一户人家的柴房后院。这人家都往河畔祓禊去了,许是太过兴奋,竟连门都未曾关上。严翊川往里一探,便探了进来。
未点烛火,黑暗之中,严翊川屏气凝神等待着,心跳得无比忐忑。
不一会儿,谢凌安走进房间,几步便跃至严翊川身前,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刀稳稳对准了严翊川的咽喉,神色冷峻如霜。
严翊川一动不动,却是满眼热切。
脖颈上冰冷的触感严翊川似乎全然未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咆哮——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严翊川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似乎生怕一个眨眼,他便要溜走。
谢凌安眼中却冷若冰霜,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冷声道:“我如今该叫你什么?神武军严大将军,还是叛贼严氏?”
“凌安——”严翊川柔声唤道。
“你别这么叫我,”谢凌安不为所动,唇瓣却微颤,“你怎么敢这么叫我?”
“我”严翊川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稍许回过神来,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是我对不起你。”
“凭什么?你一句对不起便了事了?那是我的父母,你知不知道?”谢凌安道。
严翊川说得郑重:“我知晓。可凌安,那日的情形,梁帝不得不死”
“不得不死?为什么?因为你要对得起欧罗人么?”谢凌安难以置信,旋即自嘲一笑:“翊川你知道么,他们从一开始便说你是反贼遗孤、判臣之子,我不信,我死都不信。可你呢?你杀的是我父母你要我如何信你?”
严翊川推开谢凌安架在脖子上的刀,那拿刀之手绵软无力。他一把将谢凌安抱紧怀中,轻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谢凌安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严翊川轻抚谢凌安的头,“你若真不信我,如何会不远万里冒险来旸谷,又如何会给我留下生机?凌安,谢谢你。”
谢凌安眼尾愈发红,埋在严翊川怀里微微颤抖起来。他愈想愈委屈,气鼓鼓地张开嘴在严翊川胸前咬了一口。
“嗷——”严翊川骤然吃痛,惊了一下,旋即抱得更紧:“气我就多啃几口,我绝不出声。”
谢凌安气鼓鼓地咬住了他胸前的狼牙吊坠,抬眸问道:“所以呢?到底为什么?”
严翊川轻抚他的后背:“气消了?”
“那取决于你的解释。”谢凌安道。
严翊川轻轻一笑,只觉得纵使眼前人咬他啃他一千一万下,他也心甘情愿的受着。没有一刻,比怀里抱着最爱的人的这一刻要更加美好了。
“好,我解释给郎君听。”严翊川放开谢凌安,凝望着他的眼:“那日你弃城门,退守宣政殿,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