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释便解释,问我作甚?”谢凌安道。
“我自然是什么都仰仗郎君的。”严翊川哄道。
谢凌安撇撇嘴,接话道:“因为那日,欧罗火铳攻势太猛,梁军根本不是对手,实力太过悬殊,遂以退为进。”
“对。那如若不退呢?会如何?”严翊川道。
“大不了鱼死网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护大梁安危。”谢凌安正色道。
严翊川摇摇头:“不,鱼死,而网未必破。甚至可以说,即使是鱼死光了,网也断然破不了。凌安,那日战况你我皆看在眼里,在火铳面前,我大梁军根本没有一丝胜算。就算全军覆没,也保不住大梁。”
“那又如何?大梁君王与百姓同生共死,有何不可?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这才是我大梁子民的气节。翊川,你我纵然再不喜旸谷城,也皆是梁人啊。”谢凌安道,气势丝毫不输。
“正因为我是梁人,我才不希望大梁的气运走到尽头。”严翊川道。
“是你一箭让它走到了尽头。”谢凌安不满道。
“不,那一箭是在救大梁,”严翊川语气坚定,“若没有那箭,你又如何肯撤兵?梁军本就一腔热血,又岂肯撤退?”
“你到底什么意思?”谢凌安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保存实力以待反攻。依照那日情形,无论是否死守,梁军必败,梁帝必死。与其耗尽兵卒,还要让梁帝落在欧罗人手中尽受折磨,不如让他的死发挥作用,保全大梁最后的希望。”严翊川直截了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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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没试过,如何知晓不行?”谢凌安反问道。
“凌安,你我身经百战,你得承认,要在那样的局面中等待转机,太难了。只是你关心则乱,深陷其中,才看不明。”
谢凌安没有接话,陷入了沉思。
“我杀了你父,虽然我也不愿,但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就算怨我一辈子,我也毫无怨言,”严翊川握紧谢凌安的手,说得小心翼翼,“但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是大梁的将军,只有这样带兵收益才是最大的。”
“那我告诉你,若是再来一次,我也仍会那么做,”谢凌安缓过劲儿来,语气平和,“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能理解。但我是大梁的皇室宗亲,平日享非常人之尊,非常时期便要负非常人之责。”
严翊川定定地望着他,没有立刻反驳。他知晓,此等分歧非一时半刻能有谁让步,也不必有谁让步。他轻轻搂了谢凌安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紧接着,严翊川问道:“西疆准备得如何了?可有反攻的眉目?”
“这个要在这里说么?去你府上。”谢凌安道。
“那恐怕得费些功夫,还是这里安全。”严翊川抱得更紧了。
然而下一瞬,门外突如其来的响起了人的交谈声。两人倏地对视一眼,明白是主人回来了。
“得了,这也不安全了。”谢凌安低声道,拽着严翊川想往柴火后面躲,可严翊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