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高义,从前是严某失敬。不过大人仍需小心,阿尔瓦罗对我十分警惕,府中下人皆为其耳目不说,门外亦有兵士暗中监视。大人今日登门,已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严翊川道。
徐墉:“老臣为官多年,岂会不知主君猜忌之心?又岂会不止今日之举冒险?但严大将军,今日老朽最大的险境不是他们,而是你。好在,你没有让老朽失望。”
严翊川为徐墉填茶:“从前竟不知徐大人有此等心胸。”
徐墉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徐墉自知是个趋利避害之人,若非本性如此,此番也不会行假降之策以求自保与家人安宁。可老朽虽贪,却非不忠!老朽身身为中原儿女,又岂能容忍海上宵小在我泱泱大地上横行无忌!纵然从前老朽对大梁王室血脉不正有诸多怨言,但皇上先皇待我不薄,我怎可背弃!”
说着,徐墉愈发激动起来,竟站起来握住严翊川的手,继续道:“严大将军,老朽自知过往经营小倌营生,累及无辜,悔恨不已。这两年在北境,我尽心竭力,只为能稍赎前愆,为大梁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如今,见严大将军等忠勇之士仍在,我深感大梁复国有望。老朽虽已年迈力衰,但此复国重任,我愿全力以赴,还要多多仰仗将军等有志之士了!”
徐墉站的近,严翊川这才注意到徐墉已然不同两年前,显现出明显的老态。严翊川郑重作揖回礼:“徐大人能摒弃前嫌,对严某如此信任,实乃我大梁之幸。严某在此立誓,定不负大人所托!”
“好,好!”徐墉忙扶他起来,问道:“那严大将军,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严翊川微微一顿:“实不相瞒,严某也不知晓。”
徐墉:“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欲与西疆暗中取得联系,奈何阿尔瓦罗的人盯得紧,我的消息传递不出去。”严翊川道。
“这有何难?”徐墉笑道:“包在老朽身上。”
可严翊川仍有犹豫之色。
“严大将军,怎么了?”徐墉疑道。
严翊川沉默片刻。
他担心的,不过是——
西疆若得信,可还会信他么?
那人可还会信他么?
严翊川无奈一笑,对徐墉道:“没什么,那就有劳徐大人了。”
几日后,临近蒲阳县的澄江县不知从何处起流传起了一种名为“诗鸽传韵”的雅趣活动。此活动规则独特,参与者将自创诗词系于信鸽腿上放飞,捕获者需接龙续写,再放飞传递。
澄江县距离旸谷城远,受欧罗人攻占荼毒亦浅些,百姓对坊间趣事仍然热情高涨。一时间,澄江县碧空之中有数千只白鸽盘旋翻飞,几乎昼夜不歇。
欧罗将士们也乐于看乐子。他们普通将士没那么懂梁国文化,欣赏不来这些文绉绉的诗句,但看到梁人成型捕鸽子,又抓耳挠腮续写的模样,只觉得愚蠢又好笑,在一旁看得不亦乐乎。
谁也没注意到,澄江县与蒲阳县之间被严密封锁的城墙的上空,有几只白鸽偷偷飞了过去。
钱昭起初捡到鸽子时没在意,以为是哪里的小孩写的蹩脚的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