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翊身边随时跟着这么多兵士,不仅是因为他手握重权,也为保护他这个半吊子术师。瑞雪前刺,在距容翊三尺之外停住。秦在于被定在半空中,下一瞬,一股巨力正面袭来,将她整个人甩向后方。她蹬住旁边树枝借力,重新落回木桩上。一道白影立在了容翊身侧,笔直如学院山门前的立柱。秦在于看着文迩,只在他温和的目光里找出了不容置疑的否定。她握紧了手里的刀。她很清楚,这是一次警告,文迩并未下狠手,但她若一意孤行,他的下一招就不一定了。容翊看了看两人,笑容加深几分,“哦,我差点忘了,这位是文先生的学生吧?既是文大导师高徒,念小姑娘一时糊涂,回学院面壁思过几个月也就罢了。文先生以为如何?”文迩看着秦在于,没有回答。倒是秦在于寒声冲他道:“很遗憾,容先生,即使你现在自戕谢罪,这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罢了。”文迩眼睫轻垂,无声地一叹。容翊的目光霎时转为狠辣,面上却爽朗地笑了几声,仿佛被她话语逗笑了,“初出茅庐,好大的口气!”秦在于再次举刀向前,林间清风随她而动,凝成一股,晨时的轻风刹那间有如癫狂,狂风四起,百尺古木以她为中心弯倒下去,巨刃成型,气势磅礴冲向容翊。四周兵士欲动,白衣术师先他们一步,衣袖翻舞,数道雄浑的风刃顿时被他定在半空,再无法前进半分。秦在于翻手变式,汹涌的天地灵气滚滚入她体内,在她周身筋脉内激荡游走,以惊人的速度完成转化,再汇集到她指尖,强逼着风刃往前推进。狂风卷地而起,喷涌向前。文迩神色不动,二指相并点在身前,举重若轻地将风刃点在空中一动不动。秦在于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往无底的深渊中投石,哪怕灌入再多灵力,也无法使其前进一寸。到后来,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汇聚灵力,还是文迩在倒抽她筋脉内的灵力。文迩面上笑意终于消失,一片沉静的漠然。一双眼睛如质地上乘的黑曜石,温润通透,却又漆黑深邃,难以窥其内里。而容翊从头至尾未挪动半分,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秦在于,似在欣赏她如何徒劳挣扎。下一刻,文迩骤然挥手,先前还一动不动的风刃倒转向后,散作强风狠狠拍到秦在于身上,将她往后拍了数丈远,重重撞在一棵巨木主干上。轰然巨响后,巨木发出一串细密的“喀拉”声,五六人合抱的树干裂开了一条罅隙。--------------------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日更,九点或零点玉碎擎天巨木在身后折倒,秦在于喉中一甜,口中顿时充满铁腥味。文迩一击之后却不再出手,沉默看着秦在于落在地上,按着胸口咳出两口血来。他立如山峰,只站在那里,便是在向秦在于宣告,她绝无可能越过去。四周兵士早已将三人近周围得水泄不通,但碍于文迩在前,仍保持观望。容翊面上隐有不虞,被他很快地压制下去。他看不懂文迩意图,但也料想他念在师生情分,不想对秦在于下杀手,这对他而言不是件好事。但他又需要依仗舒伦学院势力,不好对文迩发号施令拂他面子,只能略带些不耐道:“文先生,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有关你这学生的事,不如等我们处理完洛茛再议。”文迩面上的漠然之色收敛,恢复了温润的浅笑。他态度不卑不亢地致歉道:“学生莽撞,有劳容副担待。”说罢,他指尖轻动,草地的清脆瞬时被金芒替代。浩荡灵流流转,金锁拔地而起,锁向秦在于四肢。金芒显现的刹那,秦在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一撑地跃起,指尖金芒蹿出,重叠成阵压向地面,对冲了文迩的锁阵。而她一刻不停,借势扑向文迩。一时间她感觉体内枯竭的灵流暴涨,转化灵力的速度提到顶峰,道道金芒缠丝般从地底钻出,连接成阵,将文迩同容翊一齐括在其中。瑞雪刀刃如雪,映出一双凌厉的黑眸。锁阵被破的瞬间,文迩似乎愣了一下,眉尖微微一挑。脚下阵法在不遗余力地滞缓他转化灵力的速度,而刀尖已到容翊面前。铿然一声震响,秦在于刀尖抵上了一把剑锋。她虎口被震得酸麻,短刀险些脱手。但下一瞬她便调整好了状态,双刀配合无间,接住长剑招式。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对上文迩的剑。文迩剑意与她所见的任何一位同龄人都不同,沉稳果决,展示出了兵中君子的风范。每一剑都与上下剑招相承接,浑然一体,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