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于出手利落,杀戮进行的悄无声息,连树梢都没有一丝的摇晃。层叠的叶片遮掩了哨兵的身形,也遮盖了其它哨岗与其连环守望的效力。鲜血无声从刀口迅速涌出,沿脖颈、前胸、双腿淌下,滴落在枝干上。血腥味萦绕鼻尖,粘腻湿润的触感瞬间布满了秦在于整个掌心,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这不是她第一回杀人了,但有无故惨死的孙励在前,让她知道杀一个与自己无甚瓜葛的人究竟有多……让人反感。一股熟悉的气息贴近,她没有转头去看,抬手间灵力灌入树梢,几根枝叶疯长,末端缠绕住哨兵四肢与头颅,将其固定成站立的姿势。秦在于这才放手,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洛辰瑜,努力表现出对他不守诺言的警告,随即被对方无辜耸肩的动作打倒。她转身俯视下方。清晨和煦的阳光照亮了林间绒绒的青草和生着细碎花朵的藤曼。……以及其间淋漓的鲜血大片大片的殷红泼洒在生机勃勃的青翠上,细嫩的草尖沾着血滴,血泊在草根中流淌,赫然是一片地域景象。血迹最集中处,几具僵硬的身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是血泊的源流。老人花白的眉毛染着泥灰,下方一双眼睛睁着,看向前方的草茬,却已然失去焦距。他的腿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像沉船的桅杆。胸口布料破损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贯穿而过。布衣湿透,洇出鲜红的液体。在老人身旁,另倒着十余名布衣打扮的男女。其中一人面朝地趴着,背上密密麻麻插了□□支手臂长短的冰锥,鲜血淋漓,却还在挣扎,双手向前够,膝盖在地上摩擦,几不可见地向前方挪动。秦在于脑中嗡的一声,像被人用铁锤砸了脑袋。除了倒在地上的人,枝叶掩映间还有不少人站着,多甲衣佩剑,气势肃杀。下方人声已然清晰可闻:“大人,有几个人突然不要命地扑上来,剩下的人分散跑进林中,我们追上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跑走了……”紧接着是一个隐含怒气的威严声音:“跑走了?那些半分灵力也无的村民?”秦在于扶着树干的手用力。容翊。兵士噤声,随后传来一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容副,我们的目标是洛茛,不必在这些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永远的不紧不慢,永远的温和有仪。容翊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既然要处理,那就处理彻底。西海域人教化不足,易听信谣言,若是日后这些人出去了到处胡言乱语,难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他转向旁边的兵士,吩咐道:“加强岛外封锁,继续搜!既然他们对洛茛起不到威胁的作用,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用活捉,遇到就直接动手。解决了他们再找洛茛不迟。”草地上,被冰锥贯穿腹背的岛民还在挣动,四周兵士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或者注意了也懒得理会。他艰难地向前爬了几寸,在地上拖曳出一条短而宽的血痕。又一道冰锥从天而降,划过一道锐利的轨迹,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脖颈,几乎将那截脆弱的肢体断为两截。岛民剧烈地抽搐一下,停止了动作。容翊头也没回,语气轻蔑道:“不愧是偏僻的西海域,几个毫无灵力的弱民而已,居然真以为自己是舍己为人大义献身的英雄……谁?!”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一转,锐利的视线投向秦在于二人的藏身之处,隔着层叠的枝叶与秦在于对上。那道冰锥射中岛民的同时,秦在于身体一抖,经历许多仍岿然不动的横枝终于被带得微微颤动起来,被容翊敏锐觉察。四下在明在暗的兵士一齐动作,瞬间飞矢长剑从四面八方飞来。秦在于心中发狠,也不打算再躲下去。她抬手用力一按洛辰瑜手臂,示意他待着别动,紧接着飞身而出,道道风刃横扫四方,将第一批兵刃逼退。四周树木受到两方攻击影响,瞬间犹如飓风过境一般催折倒塌,空出大片空地,让秦在于与下方一众人对面相见。她落在容翊面前不远处一根断裂的木桩上,睥睨着他,面色绷得极紧,是以反而看不出太多情绪,似燃着熊熊地火的雪原。在最初的诧异过后,容翊迅速恢复了镇定,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如长辈关怀般道:“呦,小姑娘,你居然还在岛上?怎么,你也想当一回舍己为人的英雄吗?”秦在于一言不发,拔刀跃起,直冲他门面。方才这人的冰锥虽有准头,力道不足,震慑身无灵力的平民可以,却决瞒不过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