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心生恐惧,手脚冰冷,所以才会那样失态的,不惜被程枭怀疑的,出声指引瞭他。
她心思回转,心中猜忌。明月阁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这裡?
这究竟隻是个意外,还是一切都在易雪霄的掌控之中,又或者说,易雪霄想借此提醒她什么。
书房外的木槿花绮丽的扎眼,程枭为之心烦,抬手想要闭窗。
一张俏面突然闯进视线,出现在窗前,小娘子波湛横眸,尽态极妍,眉眼弯弯盛著笑,衬著身后娇豔妩媚的花,却比花还要招眼。
她臂弯裡抱著隻通身雪白的狸奴,白嫩的手轻哄般拍在它软绒绒的背上,她将怀中憨态的狸奴往前送送,道:“程枭,给它起个名儿吧。”
这次亲吻又深又长,分开的时候易鸣鸢都快喘不过来气瞭,更没有力气接著骂他,慵懒地被半拖半抱去瞭寝殿后侧。
“我不想在地上,这裡好凉。”她以为程枭又要拉著自己颠鸾倒凤,毫不犹豫地抬脚准备走掉,这个位置是整个屋子裡最冷的,又没有铺垫子,除瞭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就没来过第二次。
程枭单手把她揽回来,忍俊不禁道:“今天不闹你,过来看。”
说著,他敲击瞭两下墙上的某一块砖石,又把床边的油灯点上拿在手裡,不消三息,整面墙体訇然打开,露出内裡乾坤。
易鸣鸢往内张望,裡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摸索著向前走瞭两步,除瞭温度比较冷并没有什么不同。
“慢点踩。”程枭把油灯凑近壁上的火烛,依次将它们点上,霎那间整个密道都亮瞭起来。
胳膊被人攥住,身后人无奈叹息:“小娘子能否听我把话说完。”
易鸣鸢停下步子,却不回头,隻听得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从前也养过一隻狸奴,它伴在我身边两年,没有名字。”
他的声音渺忽,几乎与屋外的雨融合,“后来我亲手杀瞭它。”
易鸣鸢转首对上他明灭变换的眸,像是也随著其中涡旋的沉色,一并回到瞭那年巍皑的大雪中。
那年的程枭不过十二岁,距程青云将那位妾室带回来,仅三年而已。
程枭其实不算恨自己的阿爹,也从未强求他对著阿娘的牌位孤守一生。
隻是阿娘死于隰城之乱后的数年,他都表现的太过深情,甚而曾立下永不再续的誓言,那样情真意切的模样,让年幼的他也为之动容。
所以在方氏携著子女入瞭程府后,忆起他从前故作姿态的种种,程枭几欲作呕。
那位稍大的幼子彼时已有八岁,小的尚在襁褓。
一直在心中被仰作英豪的男人,那刻在他的心中瞬间矮小,变得虚僞又薄情。
不苟言笑的阿爹会耐心地陪幼子射箭练弓,抱著幼女蹒跚学步,与方氏满目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