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这回不似往常,一气儿行到瞭床前,易鸣鸢心中正觉怪异,便听他半嘲开口:“听说有人三番五次夜半敲医馆的门,这次被拒在门外,恰让我撞见。”
易鸣鸢有心解释,可不论怎么斟酌言辞,都显得百口莫辩,索性不言语,静等他的下文。
他未再说什么,一撩袍角,半蹲在榻前,说道:“脚。”
没头没尾的一句,易鸣鸢不明就裡,低头辶见他手中的药瓷瓶方才恍然,颇有些拘束地将脚探出去。
小巧秀白的玉足,如今肿的像发瞭面的馒头,颤颤巍巍伸出来,可怜又好笑。
程枭瞥瞭眼大致状况,低头把药油倒在掌心,搓热后覆上她的脚踝。
少女似乎疼得抖瞭抖,脚趾微蜷。年轻郎君动作稍顿,抬眼?下她,放缓力道,轻柔为其推按著。
易鸣鸢毫不迟疑,刀面一翻取瞭这突厥人的性命,快步追上去。
她二话不说,一刀狠狠砍下,被对方闪开,刀背一转,横挥而去,擦过赵勤头顶。
刀背再转,斜斜刀风带著杀意,这一刀下去,绝不会失手。
霍然眼前扬来一把白·粉,易鸣鸢眼前一花,动作延慢,教赵勤躲过。
她不可避免地吸入,即便尽快屏住呼吸,也顿觉头脑发昏,四肢生软。
隔著弥漫的粉尘,她望见赵勤跑远的身影。
紧瞭紧刀柄,易鸣鸢在一阵目眩中努力保持清明,锁准赵勤的后背,几乎用瞭十成十的力,将手中刀悍然甩出。
“扑哧——”
长刀穿胸而过,血花飞溅,前方遁逃的背影僵硬止住,晃瞭一晃,轰隆一声直直栽倒下去。
易鸣鸢稳住身形,转眼?到半山腰愈来愈近摇动的火光。
程枭的人到瞭。
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晕在这裡,踉跄著往方才那处陡峭山坡快速行去。
山风呜呐,裹挟著枯枝烂叶腐朽的气息,山谷还是那样幽深,张著血盆大口,像是要将一切吞吃殆尽。
月光不知何时隐匿下去,隻剩一层薄淡的黑云。
那被一剑封喉的突厥人尸身还在,易鸣鸢强撑意识来到坡边,兜面的风不能让她清醒半分,她两眼发黑,像是用尽所有力气,终于脚一软,崴下陡坡,滚瞭下去。
易鸣鸢醒来时,还是天黑。
室内烛火幽微,帐幔半掀,安神香的味道淡淡缭绕,身旁有轻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