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夷光无可奈何地爬起来,洗漱用早膳,然后陪着昭仁公主去卫所找萧玉锵。卫所门口锦衣卫不敢拦,孙指挥使闻风赶来,“末将有失远迎,两位公主恕罪。”昭仁公主抬了抬下巴,“萧玉锵在哪,让他来见我。”那架势不像是来表白,倒像是找茬的。孙指挥使便指了一名锦衣卫去寻萧玉锵,一边道,“可是萧佥事冒犯了公主,末将一定严惩不贷。”昭仁公主不自在了下,“不是,就是有点事要问问他,你让他过来就成。”闻言孙指挥使便不再多问,客客气气地迎着二人来到客厅,好茶好果的招待,心中揣测不停,两位公主大驾光临寻找萧玉锵,所为何事,没听说这两边有交集来着?演武场上正在操练的萧玉锵听说昭仁公主有事寻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娇蛮公主又想干什么,他已经绕着她走了。那日在围场,自己的确冒犯了她,但他是无心之失,他本意是为了救人。他已经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昭仁公主还想他怎样?想你以身偿债!自然,眼下萧玉锵一无所知,他无视同袍好奇羡慕暧昧的视线,无奈地离开演武场。符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悄悄尾随,那天他可是亲眼看见昭仁公主那么响亮的一耳光甩在萧玉锵脸上,萧玉锵还一脸尴尬不安,有猫腻。之后他无意间又撞见一回,昭仁公主刁难萧玉锵,有猫腻啊有猫腻。符小爷的八卦心蠢蠢欲动。见萧玉锵来了,陆夷光便笑着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卫所,先到处转转,你们慢慢聊。”临走递给昭仁公主一个鼓励眼神。昭仁公主信心满满一点头。陆夷光便让出了客厅,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见躲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的符骥,眉梢一扬,差点忘了,这家伙成了锦衣卫。符骥也看见陆夷光了,挤眉弄眼地对她使眼色。陆夷光走过去。“昭仁找萧玉锵干嘛呢?”符骥开门见山。陆夷光敷衍:“我哪知道。”“你俩好的穿一条裤子,你能不知道?”符骥明显不信。陆夷光翻了一个白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你干嘛呢,做贼啊!”“看热闹!”符骥说的无比坦荡,“你知道昭仁要干嘛,可我不知道啊!”陆夷光吓唬他,“小心昭仁知道了弄死你。”符骥缩了缩脑袋,下一刻,好奇心占据上风,“这个位置是死角,客厅里的人看不见我们,你不说我不说,她上哪儿知道?”“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会帮你隐瞒?”陆夷光冷笑。符骥沉默了一瞬,“你就不想看热闹?”陆夷光:“……”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敌人。陆夷光选择和符骥一起组成鬼祟二人组。远远的就见昭仁公主和萧玉锵相对而立,距离太远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倒是勉强能看清二人神情。昭仁公主强装镇定。萧玉锵……萧玉锵惊呆了。陆夷光脑补:本公主看上你了,跪下谢恩吧。忍不住咧嘴一笑,应该不至于这么直白吧。萧玉锵磕巴了下,“公主,莫要开这种玩笑。”“谁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昭仁公主抬眸直视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派认真,向前跨了一步,“你看我这样像是在开玩笑吗?”萧玉锵忍不住后退一步。“怎么,你不想负责?”昭仁公主语气不善起来,又向前垮了一大步。萧玉锵生出一股荒诞感,负责?不禁俊脸一红,论理自己……自己的确该负责,可旁人并不知晓,观昭仁公主也不像那等被外男碰了胳膊就要割掉手臂以保清白的迂腐女子,怎么就要她负责了。见他面上飞红,昭仁公主心里一乐,再次逼近一步,“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个什么意思?”“公主,那,那……”萧玉锵发觉两人之间距离过近,忙不迭又往后退了两步。“那什么那?”昭仁公主再次逼近。萧玉锵半张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叫什么事,他宁愿再被刁难,哪怕是打他也比现在好。见昭仁公主步步紧逼,萧玉锵只得后退,却发现自己没退路了,后面只剩下一堵墙。远处的陆夷光和符骥目瞪口呆,不禁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坏了,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不是他们眼睛坏了,是这个世道坏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符骥津津有味地嘀咕,“我都没调戏过良家妇女,倒是让昭仁捷足先登了,佩服佩服。”陆夷光侧目,“挺遗憾的?”符骥咋摸了下,反应过来之后极力摇头否认,“小爷我用的着调戏人嘛,一群人等着投怀送抱,你不知道我有多烦恼。”陆夷光:“呵呵,吹吧,吹吧,反正吹牛又不花银子。”符骥一瞪眼,“谁……”被陆夷光一巴掌打断,“小声点,你想让昭仁发现,然后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符骥立马捂住嘴。陆夷光满意了,摩着下巴嘿嘿笑,她记得自己没教过昭仁这一招,无师自通,孺子可教!被逼到墙角的萧玉锵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从他踏入客厅开始,事情的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脱离了他的认知他的想象。“公主莫要拿末将寻开心,”萧玉锵突然变了脸色,拱手道,“末将冒犯了公主,要杀要打悉听尊便,可公主不该这般捉弄末将。”“谁捉弄你了!”昭仁公主气得跺脚,低叫起来,“我要捉弄你有的是法子,套麻袋,下巴豆,真要捉弄你,你早倒霉七八回了。”萧玉锵:“……多谢公主手下留情!”昭仁气炸了,抖着手指责满脸感激的萧玉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了,本公主看上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萧玉锵呆住了。昭仁公主自己也呆了下,再看他这表情,不会被吓傻了吧,忍不住捂了捂脸,她没想这么直接,都怪他,蠢得要命,逼得她把话说明白。昭仁公主强装镇定,抬了抬下巴,“你想想吧,我先走了。”一见昭仁公主往外走,那架势活生生的落荒而逃。躲在柱子后面的陆夷光和符骥赶紧跑,撞上了多尴尬不是。符骥啧啧啧不停,“昭仁这是看上萧玉锵了,诶呦,眼光还不错嘛,不对啊,她之前还那么欺负人家来着。”“有些幼稚鬼表示喜欢的方式就是欺负人!”符骥考虑了下,表达怜爱,“被她喜欢真是太可怜了。”陆夷光头一次这么赞同他的话。符骥:“我看老萧那反应,像是被吓得不轻。”回想回想,陆夷光心生怜悯,又忍不住替昭仁公主说道,“那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阿奚长得美,出身高贵,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符骥腹谤,对平民子弟来说,尚公主那是祖坟冒青烟,鲤鱼跃龙门的好事,可对勋贵子弟而言就不一定了。盖因李家的公主格外彪悍,皇帝又特别纵容,只要不造反,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寻常女子,哪个找到衙门来把男人逼到墙角,昭仁公主她就敢。鉴于陆夷光现在也是公主,属于这个神奇群体中的一员,他识趣的没说出来。陆夷光溜一眼沉默的符骥,“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我惜命的很。”说出去昭仁还不得扒了他的皮。他不说,可叫不住卫所人多口杂,都知道昭仁公主来找萧玉锵了,两人还大难度说了一会儿话。传着传着就越来越夸张,流言这东西向来怎么猎奇怎么来。这些流言,昭仁公主也听说了,她气得差点跺穿一双鞋,咬牙切齿道,“我让他们传个够。”昭仁公主又去卫所找了萧玉锵一次,这一次,陆夷光没有陪着去,事后追问,昭仁公主敷衍了过去,顿时外界流言更加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