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被中途叫走的昭仁公主,她还以为德妃寻她是为了什么,合着是为了她的婚事。德妃年届四十,柳眉杏眼,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声音也温温柔柔的,“你今年都十七了,不小了。”一听这开头,昭仁公主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果听德妃开始老生常谈。昭仁公主嗯嗯啊啊的应着。气得德妃拍了她一下,“我看这李公子不错,你再嗯一声我听听。”昭仁公主不嗯了,定睛一看,“难看死了!”画卷上的男子剑眉星目,风度翩翩,是最讨丈母娘欢心哪一款。本朝驸马,最重要的就是美貌,能被送到德妃手里的画,哪个不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德妃不怀疑女儿的审美,怀疑女儿故意气她来着,“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昭仁公主鼓了鼓腮帮子,“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你说出来,母妃给你找。”德妃话说的有底气,女儿得宠。她膝下一子一女,又在妃位上,在这宫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昭仁公主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德妃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你还以为你还是小孩子,我在你这年纪都进宫了。”“那么早嫁人有什么好。”昭仁公主嘟囔,“我现在挺快活的,母妃,您就再让我玩几年嘛,我是公主,还怕嫁不出去。”“先挑了人,过两年再成婚也是可以的。”德妃苦口婆心,“你这一日不定下,我就一日放不下这桩心事。”昭仁公主被念得头大,好不容易敷衍了过去,苦哈哈地跑出了宫。……陆夷光伏案给边关的陆见深和陆见游写信,这一转眼,两人就离开半个月了,北边已经打起来。写到一半,小宫女进来禀报,“殿下,昭仁公主来了,奴婢瞧着她心情似乎不大好。”没一会儿,昭仁公主气呼呼地走进来,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这哪是似乎不大好,分明是很不好,大大的不好。陆夷光就问了,“谁惹你了?”还能有谁,就是萧玉锵。昭仁公主气愤填膺,“你说气人不,我经过流芳斋的时候想给你带点鲜花饼。哪知道这么晦气,一进门就见萧玉锵这个黑炭头也在里面,一个大老爷们买鲜花饼也不害臊。我还没做什么,他就躲瘟疫似的躲,要嫌弃也是我嫌弃他啊!”“气人,太气人了!”陆夷光同仇敌忾,“不过你每次遇见他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弄得人家尴尬不已,他躲也在情理之中。”“什么叫每次!”昭仁公主叫起来。陆夷光,“三次,就我遇上已经有三次了。不管之前你们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你就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了。”陆夷光在之前上加了重音。浑然不觉的昭仁公主脸又是可疑的一红,“我们之前能有什么,能有什么,是他那模样长得太气人,看着就来气。”“有吗,我觉得他长得还是挺英俊的,比京城这些白面书生多了一点英气。”昭仁公主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你不会看上他了吧。”陆夷光故作沉吟,“你还别说,模样好,能力听说也不错,在锦衣卫干的还行。风评吗,也没听说有啥不好的,家世也好啊,镇北侯义子。”“只是义子,又不是亲子,爵位才轮不到他。”昭仁公主反驳。陆夷光想了想,“可他要是做了驸马,想当世子也是有机会的,我求求父皇,父皇应该会答应吧。”昭仁公主愣住了,讷讷,“你说真的?”陆夷光反问,“你觉得他行吗?”昭仁公主心里乱糟糟,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忽然一拍茶几,“不行,他一个大男人买鲜花饼肯定要送人,可他又没有长辈又没有姐妹,他送谁啊,肯定是送姑娘的。”心里更怪了。陆夷光瞎了一声,她都没想到,再看反常的昭仁公主,连忙道,“也许是自己吃,深表哥就喜欢吃甜食。”昭仁公主眼睛微微一亮,“真的?”“你放心,我骗你干嘛!”陆夷光好笑,之前只是隐隐约约的怀疑,现下看来十有八九了,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幼稚,真幼稚!陆夷光生出微妙的优越感,她才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昭仁公主觉得有理,猛地反应过来,“我放心干嘛!”陆夷光啧了一声,暧昧地对她挤了挤眼睛,“你说放心什么?”昭仁公主结巴了下,“是你要放心。”“我又不喜欢他,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陆夷光白她一眼。昭仁公主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刚才不是说要招他做驸马?”“我替你说的啊!”陆夷光点了点她的胸口,“是不是吓到了,放心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我都听不懂。”昭仁公主心跳如擂鼓。陆夷光眯了眼,“看看你这脸红的,还在这跟我装,看上人家就直说啊,欺负人算什么,小心把人欺负跑了,你几岁了,还来喜欢谁就欺负谁这一套,幼稚鬼!”昭仁公主炸了毛,“谁喜欢他了,我喜欢他干嘛!”“你不喜欢人家,这么关注他干嘛,”陆夷光下猛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清醒点吧,再这么糊里糊涂的,小心他和别人订了亲,到时候你怎么办,抢婚啊!”陆夷光哈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没抢过亲呢,到时候我肯定帮你!”昭仁公主晕晕乎乎的,像是被人在耳边敲了一记响锣,震耳欲聋。陆夷光怜悯地看她一眼,“回头好好想想去。”昭仁公主云里雾里的走了,昭仁公主是个爽快人,昨天还懵里懵懂的,想了一晚上就有个决断,听陆夷光如此这般一说,当下便决定干了。决定好之后,昭仁公主如释重负,彷佛解决了一个巨大难题,催着陆夷光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