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枝便请陈听澜找了人,装作是买她在外面的那处宅院,以远远低于市价的银钱将小院“买”了出去?,又让人撒消息出去?,不到一两天,便穿得沸沸扬扬。
袁准许是看着雾绡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门了,东家祝娘子甚至将自己在洛阳的宅院低价变卖了,人却不知所踪,这才敢稍稍露头。
当和雾绡阁一样的缎子出现在袁氏名?下的商号里时,祝蘅枝就知道自己已经在暗中占据了上风。
所有人都涌向袁氏,他们家从前被雾绡阁压着没能卖出去?的缎子也都涨了价格。
祝蘅枝在宫中冷眼看着这一切,腊月二?十八,距离除夕只有两天了。
她终于吩咐下去?,让人动手了。
祝蘅枝只是靠着凭几,看着门外簌簌而下的落雪,淡淡地?吐出一句:“腊月二?十八,是该让袁准过个?好年了。”
声音确实?冰冷的。
她原本是不屑于用这些肮脏手段的,但?他们袁家,先是袁预,又是袁准,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阴算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耍手段,谁还不会了。
她从小在几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楚宫里长大的,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
论阴私,袁准比不上她。
你死我活的事情罢了。
隔日,城中便有人说买了袁氏商号的缎子,身上都起了红疹,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凡是碰到的,都出了问题。
这段时间,买袁氏的缎子的,基本都是之?前的回头客了,一时谁也无法分辨,到底是新买的缎子的问题,还是早已制成成衣的缎子的问题。
他往自己的雾绡阁里塞人,便以为她也不清楚生意场上的手段了吗?
谁在别?家店里,还没有个?眼线了?只是做得事情不同罢了。
她当时一摸那个?伪造的缎子,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挑着时机差不多,让人在他们的仓库里撒上一些对人体几乎没什?么别?的危害的药粉,洛阳冬日天气干,一旦沾在身上,多多少少会起些红疹。
即使不用吃药,过两天也就自己下去?了。
但?就是要?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她要?让袁准身败名?裂。
这件事实?在闹得太大,以至于连秦阙都听闻了,他这日下了朝,照常来撷月殿看祝蘅枝,发现她只是神?色淡定地?看着手中的书。
挥了挥手,屏退了殿内侍奉的宫婢,坐在她的对面,试探着问了句:“袁家的事情,你可曾听说了?”
祝蘅枝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着秦阙,也不用秦阙再问,便自己承认了:“我做的,陛下要?治罪于我吗?”
其实?她知道秦阙当然不会,但?还是这样问了。
“不是说了要?叫我‘二?哥’吗?怎么又改口了,这里又没有别?人。”秦阙微微蹙眉。
“嗯,二?哥。”祝蘅枝勾着唇笑了笑。
秦阙隔着小几将她的柔荑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回答:“当然不是,我是想说,你下次如果想做这样的事情,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麻烦。”
祝蘅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不知是不是有意,在这个?过程中指尖轻轻勾了勾秦阙的掌心,笑道:“不用,在这样的事情上,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动手。”
秦阙被她的动作勾得心痒,但?毕竟拿捏不准祝蘅枝现在的想法,只能说:“都依你,你开心就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并不代?表,秦阙就能任由着这件事发生。
他这人,向来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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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蘅枝耍这样的?手段,根据《大燕律》也治不了袁家的?罪,他可没忘了当时袁预是怎么打算羞辱祝蘅枝的?。
当?时闹事的那个袁家下人扔在祝蘅枝身上的?烂菜叶子?,如?同打在了他秦阙的?脸上一般。
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原本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但那天谈辛查到背后推手是袁准的?时候,他便叫人多留意了几分袁家,这不查没有什么,一查倒是叫他震惊。
随着?这两年他扶持商业,《大燕律》中的?一些律令的?确跟不上,官商勾结牟取私利的?事情并不少见,但他没想到袁家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更何况,年后出兵楚国的?事情也算迫在眉睫,为了军饷以及各部支出的?问题,内阁争议很?大,倒不如?借着?办袁准这件事,将袁氏抄家,也可充盈国库。
随着?袁家缎子?的?事情越闹越大,袁准不得不先下令关了袁氏的?所有缎子?商号,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人?找上袁氏的?其?他商号,纷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