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不开张自真蓄满善意的目光。
在宫墙中尝尽冷漠,听惯冰凉的圣令,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看遍了垂死挣扎带着恨意的眼神,张自真这样善意的目光显得格外耀眼。
“祁某……不便多言。”
他对祝烬的忠诚融入了骨血里,能做到此种地步已然是到了极点,他再也无法吐出半分背叛。
张自真也不勉强他,因着孟帷早已交代祁颂的体内或许有某些禁制,迫使他听从祝烬的所有命令,以祝烬为首要。
柏怀瑾也刻意嘱托他祁颂的剑术极高,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全无防备。
“祁大人连月都困在这房内,可想要去屋外晒晒太阳?”
祁颂怔住,微不可察地点头,缓缓应声道:“好。”
坐在马车上的孟帷失魂落魄,全然不似刚才那般轻浮明媚,祝绾见状反手托着剑柄戳在他的腰侧。
“这才离开了不多一会儿,便熬不住相思了?”
孟帷对她的无理取闹视若无睹,愁绪已然缠绕上了心头,密密麻麻地似虫蚁咬蚀,揪紧了整块血肉,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任祝绾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孟帷的反常,她有些急躁道:“孟帷,你没事吧?”
“无妨,只是总觉得阿岁还有些事瞒着我,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孟帷自知有些过于矫情,不自然道。
祝绾直直地注视着他,“他有没有事瞒着你我不甚清楚,但你自庆里郡以来,性情有些变化,你自己有注意到吗?”
因为这些变化误伤到了不少人,他扯出苦笑,“没吓到你吧?”
“那次若不是余岁及时赶到,本郡主恐怕就要死在你手中了。”
祝绾不自然地抿嘴,想到那日的场景仍是觉得瘆人。
“而且,你拧断那个傀儡的脖子时,下手果断狠辣,也并不符合你以前的性情。”
孟帷捏紧了元夕剑,克制住自己让语气温和了不少。
“祝绾,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事,但你别害怕,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对你说清缘由。”
她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你那些破事儿我也没兴趣知道,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你的脾气秉性难道我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好怕的?”
“但我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对那个傀儡动手,从而让祝烬明晰了宋思了的身份?你们若是想劫走尚宇则,大可以同祝烬明抢,如此行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祝烬不做亏本的生意。”
孟帷哑然道:“若非让他手中捏着一个把柄,他又如何会将尚宇则心甘情愿地交付于我们?”
“可你们二人有能力直接抢走尚宇则。”
祝绾很是不解,“而你们也做到了。”
“是,我们可以明抢走尚宇则,可我是修道之人,阿岁是第三重天的仙人,我们同样也奈何不了祝烬,但若是他一个发疯自刎于殿内,我们忙活了这么久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祝绾愣住,细细想来,按照祝烬的性情,自尽的疯事的确也干得出来。
到时候张自真连同祁颂的话说出来有几分可信也没人能够保证,毕竟人心最难测,谁人都不想祝烬在承认所有罪责之前就这样死去。
“所以,你折中取了这样的方法?”
祝绾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