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其实对于此事并不很通透,甚至直率得过头。
这点孟帷早已发觉,他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解释给余岁这个看遍世间生死的仙人听。
尽管这个一千岁的阿岁还是个少年,但对于凡尘来说,他看淡了一切无用的感情。
“阿岁,你是真的打算保下尚宇则吗?因为你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孟帷唤回了余岁逐渐偏远的思绪,心里不免有些叹息。
坦诚相待了之后美人还是懵懂得可爱,这让孟帷既心痒又心疼。
“我为什么要保他?”
美人的眼里还是一片懵懂,杏眼水色朦胧,黑瞳里充斥着一道人影。
孟帷声音再度低沉了下来,甚至有些发哑。
“阿岁不是向祝烬承诺过会护住尚宇则性命吗?难不成是打算耍无赖?”
“并非如此。”
余岁从孟帷怀中退了出来,转身看细雪落满庭院水榭。
“我只是在想,祝烬崩逝后,太师大抵不会独活,我又何必强求他呢?”
“如果死亡能够让他们在下一世不再以这样的身份相识相知,不再被世俗的眼光凌迟锁缚,不再苦熬这么多年都求不到所爱。”
“我想这应该也是他们今生最大的夙愿了吧。”
两人交谈之余,已过了午时,早朝已散了许久。
柏怀瑾驱车过来时,积雪已没过了长街小巷,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余岁颔首致意,柏怀瑾回礼,孟帷邀着柏怀瑾入内堂,三人站在铜炉旁烘着微凉的手。
“柏大人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余岁心平气和地询问道,只当是一句寻常关怀。
“在下能遇到什么麻烦?”
柏怀瑾回问道,同时瞥向了旁边的孟帷。
一时之间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见孟帷并不欲多言,柏怀瑾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从昨夜开始,宫中不知何处传来郡主身死的消息。
安成王祝砚带着府兵未到朝时便破了宫门而入,被宫中的羽卫拦下。
所幸朝时将至,众大臣也陆续入宫,听闻消息的人一并同他求情,说是事出有因,亲生女儿横死在宫里,作为父亲的祝砚举止不当也是合乎情理。
朝臣们左一言右一语地将祝砚的举止归为关心则乱,囫囵地暗讽了祝烬一通。
此时祝烬命人将棺材抬了出来,祝砚见到女儿尸身的那一刻便泪如泉涌,不顾众人拉扯去确认祝绾是否还有鼻息。
这一探确是狠狠地打了祝烬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