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
祝烬的双眸随着尚宇则说出的每一个字逐渐黯淡。
又渐渐地簇着一团欲燃的星火,要将这漆黑的夜撕碎燃尽。
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祝烬一把挥开了尚宇则,将他甩到了一旁。
祝烬抑住喉中的腥甜,尽数吞咽了回去,踉跄着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尚宇则,冷言道:“朕乃真龙之身,你一个臣子如何能与朕攀亲带故?”
说罢欺身半蹲在尚宇则面前,倏尔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门外焦急地问询道:“太师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破门进去瞧瞧?”
祝烬对着门口就是一句“滚”,门口慌乱无章的脚步声顿住,只听得另一个人说:“这是陛下的声音。”
随即便听见门边的人全数撤去,脚步声隐在了夜里。
祝烬扭转过来瞧尚宇则,惨白的面容上聚了一团笑意。
指尖勾住了搭在肩上的外袍,取下后向前倾双手环住了尚宇则,轻轻地为他披上然后在锁骨前悠悠地打结,笑道:“舅舅,您如今这副没有防备的模样,朕随手便可掐断您的脖子。”
尚宇则目光追随着祝烬唇边的血迹,失去了全部的神采,无力地应承道:“若是微臣死于陛下之手,实乃微臣之无上尊荣。”
祝烬觉察到尚宇则目光所及之处,伸出舌尖卷走了唇角那一抹血迹,眼里是更深的笑意。
红莲簇簇地凌寒绽开在心脉上,汲取最深的怨意,方能结出最艳丽色泽的花瓣。
祝烬伸手勾住尚宇则的下颌,如痴如醉地望着。
“尚宇则,做了这么多年执掌生杀的权臣,手握兵符,私自流通火药,代朕亲政主持朝廷,哪一件事朕不是放任你随着自己心意去做,哪一件事朕不是将身家性命交付在你的手里,哪一件事不是谋权篡位,包藏祸心之举?”
“满朝文武大臣,天下的百姓,哪一个人冤枉了你?”
“你的铮铮傲骨,朕从始至终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些事是你心甘情愿做的,不是什么人刀架在你脖子上胁迫你做的。”
“朕的信任不多,猜忌过甚,所有的宽容大度尽数都放在了你一人身上,别的什么人朕从来就不曾放在眼里。”
“旁人若是能夺了这个帝位,不是他有本事有谋略,而是我祝烬将这个帝位施舍给了他。”
“朕有意隐瞒了张自真的事情,是对你的不信任。”
朕知晓你应允了张自真出宫,你一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可是张自真道界弟子的身份不能暴露,朕必须得使手段将他囚在天都,却也不想你为难。
“朕放任你与宋思了合作,静观其变也是对你的考验。”
朕将帝位交予你手中,若是你想让祝珹登位,朕便全了你的意愿。
“朕多年来无端地行事,也是为了将你一步步圈在其中,无法脱身。”
舅舅为了朕不断地放低姿态底线,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一句“喜欢”呢?
“朕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心中所想朕都知道,不是不在乎,只是提起,怕你会心生芥蒂。”
祝烬粲然一笑,指尖摩挲着尚宇则的脸,极为可惜地谓叹道:“生得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偏偏是朕的舅舅呢?”
“生得这样好看的人,就该是朕的舅舅啊,为什么偏偏嘴硬得那么讨厌呢?”
祝烬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看不够,指尖触着尚宇则的唇上,描摹着唇形。
柔软却有些苍白。
祝烬鬼使神差地附身过去,轻问一声:“可以吗?”
尚宇则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更快,转瞬就要打到祝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