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吼大叫填补不了内心的创伤。
可惜他的真心一并丢在了这场大雪里。
兵乱中,有人驮着白雪一骑而来,下马抱起了逐渐冰冷的沈宜松,护在温暖的怀里。
王然一把拉住了那人。
那人极有皇室威严,口气也不容置疑。
“今日本王要带松儿走,成王败寇,本王认败,待本王安置好松儿,自会听从陛下发落。”
沈宜松临了前,唤的“义父”就是这位御宣王祝珹吧。
王然一怔,御宣王趁此空闲甩开了他的手,骑上马匆匆离去,在大雪中逐渐成了一个黑影,然后隐没。
两军交战,星盘错局,瞬息万变,如今反败为胜,众人没有半分喜。
经过这场大雪,寒凉浸入了所有人的内里。
“尚宇则太师?”
柏怀瑾听到孟帷说出这个名字脸上没有笑意,两人陷入了万千思绪。
“尚宇则太师不管是从大局的考虑,还是从此次的布局安排,并不向着御宣王,沈宜松会不会是在打幌子,在临死之前还要搅一趟浑水出来?”
孟帷则摇摇头,“我倒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按照你和沈宜松的说法,沈家并没有牵扯进来,甚至极大的可能是毫不知情,他就算能够唬弄王然,也不可能一个人布下这么大一盘棋局,我更倾向于他说的是真话。”
“怎么不是真话?后面运来的炮车不就证明尚宇则太师留了一手吗?”
祝绾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个故弄玄虚的男人,开口直白。
“而且你们是不是将此事想得太复杂了,你们忘了赈灾粮一事所有的款项和公文都要经由尚宇则太师过目吗?这件事他不知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郡主说得是,原先应是沈宜松与尚宇则太师达成了某种协议,让太师为他疏通了这些障碍,后来尚宇则太师恐怕是算计了他,将原本藏匿在庆里郡和南安郡的火药全部暗自转移到了自己的阵地,而宋思了则是为了配合尚宇则太师的部署才将荼姑娘送来拖延时间。”
柏怀瑾顺着祝绾的话接下去,但孟帷却想到了一处细节。
“怀瑾,你是如何知晓这些后来的火药是从哪里运输过来的?而且那日荼思悠自刎后,你说了一句‘他们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孟帷盯着柏怀瑾,后者哑然不语。
“云中白鹤,天下事尽在你的眼界里。”
“你早就知道了后方正在暗中运送火药过来,你早就参破了荼思悠的来意,你默认了尚宇则和宋思了的做法,你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没有撑到火药抵达前线的那些人,就那么死得那么理所应当吗?”
孟帷的话咄咄逼人,愈渐压抑不住怒气。
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悲哀。
柏怀瑾垂着头,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必要。
不渡在城墙上独自站着。
孟帷知道他在等自己,只是孟帷自己说不清楚接下来的话他是否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不渡,对不起……”
不渡轻哼一声,“不必,我今日是来告诉你一些事的,虽然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你说。”
孟帷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决定接受余岁的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