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将军可还记得,十几年前那场浩荡的三界审判?”
说到这里,不渡的眼中燃起怒火,孟帷能感受到他的肃杀之气,点了点头。
“被神罚的鹤族族长,叫做何乾钦。”
“那是君上的父尊。”
轰地一声,孟帷的头顶炸开一片响雷。
所有的事历历在目,何再山大病了三日的景象还在眼前,像是发生在昨日。
竟原来是这个原因。
孟帷只怪自己太过迟钝,早该料想到此处关窍的。
“而大长老程涧,是我的父亲,我本名唤作程渡,我与君上的父母亲族一并消亡在了那场神罚中,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你所在意的卫棋,他的父母也是在那场神罚中双双殒命,所以自君上回到第三重天,他处处刁难,肆意辱骂,甚至在鹤尊卫棋连屠三郡横空出世后,落眼的第二处,便是第三重天。”
“那把元夕剑,是君上母亲花费千年淬炼出来的佩剑,在卫棋去人界前,被他偷走了……”
“他握着从你那里夺来的匕首,划伤了君上的左膝,若不是你那日提出,我甚至都不理解为什么当初卫棋非要划伤君上的左膝,如今想来原因竟然在你身上。”
那为什么余岁不否定,为什么说对不起……
“你想问为什么君上不解释,对吗?”
不渡深深地看着他,看穿了他的迷茫不解。
“若是你极为亲近之人,将你视作凶神恶煞,恶贯满盈的妖物,你是不是也觉得心如刀绞,不欲开口解释?”
“你既然已经将自己的恶意全数放诸在他身上,为什么又要假惺惺地故作关心?”
“孟帷,王然说你狂妄自负,沈宜松说你自以为是,我也送给你一句‘有眼无珠’,你若是心里认定了,君上又何必开口解释?”
不渡顿了顿,似是说不下去了。
“卫棋屠城那日,他得到消息,匆匆赶往洛城郡将军府,不料去得太迟。”
“所以他一直心怀愧疚,孟将军对他视如己出,他始终都挂念着将军和夫人,没有一日不感念他们的恩情,可他却没来得及阻止卫棋……”
“够了,你别说了……”
“不够,你只知道你等了十年,你知道这十年君上过得有多艰难吗?”
“你尚且还有父母相护,君上是背负着罪仙之子的骂名,继得仙尊之位。何乾慕是个老不死的,日日掐着君上的痛处,炫耀他大长老的权势,君上每日看着在眼前晃悠的杀父仇人,还得压着性子,尊称一声‘小伯’,当真是可笑之极。”
“他不得已依附于这个唯一的亲人,一再忍受,这样的日子,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十年啊……孟帷,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多难过……”
不渡负手,声音逐渐低哑。
“佛说众生皆苦,讲究因果循环。道说道法自然,寻求无为而治。我说佛不渡我,道成欺我。”
“奈何人性冷漠,天道不公。”
“他……还会回来吗?”
孟帷低着头,捏紧了拳头。
从不渡这么些天的反应,他知道余岁并没有死。
他心里期盼着余岁能够回来,再见他一面。
不渡漠然地瞧着他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如果君上还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