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闹出这样大的喧闹,她心里发毛,不光责怪李满月平日里树敌太多,怕她当真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丑事,也怪这狸奴争宠闹事,惹得后宅不宁。
但槐王子嗣决计不能有任何闪失。
“来人,再去找个口风严密的郎中来。”
宫中太医请不得,外头的郎中却是好拿捏的,一个恐有收买的嫌疑,那三个、四个便完全无漏了!
廊下快步跑走一个婢女,急急忙忙朝外头去请郎中了。
花厅之中大铜香炉中袅袅浮出烟雾,一室静谧中香气幽静扑鼻。
谢婉柔没说话,谢老太太亦默然。
余氏则目光森冷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满禧,心中嗤然。
这位侧夫人心思也绝非纯净,她既早得这封信,又何必等到贵妃回府这日才呈上来,无非是想借贵妃之势将此事闹大,惹得全家鸡犬不宁。
还有温氏……她素来恨自己,保不齐这封信便是她留下搅弄风云的手段。
无论哪一种结果,余氏都不愿看见,可事情既到这一步,也只能细细地查!暗暗地查!
定不能叫槐王血脉出现错漏!
李满禧一直很静,无论等了多久,面上也不见慌张。
可她心底却有些没底。
今日之事实属她冲动之举,自从知道李满月所做丑事后,她没有一夜安歇,只想尽快将她的罪行戳穿,为裴青林、为弟弟报仇。
那是一种积攒多年后情绪上的爆发,是以她根本没细细谋算,便决定在这日将一切和盘托出。
赌的便是谢贵妃和余氏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这番举动实在冒险,若叫李满月侥幸逃脱,日后只怕会加倍报复……
可她等不了了,舅舅的死如同一把快刃,一夕间将她脑中崩的紧紧的那根弦切断了,她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不是安安稳稳的享乐。
从外头请的郎中很快便来了,李满禧抬头看过去,是个眼生的面孔,似乎从未来过槐王府看诊。
李满禧见他一路急急而来,待看清堂上众人坐的坐,跪的跪后,当即便垂下头去,一副不听不看的样子。
婢女将他带到李满月身边,郎中伸手诊脉,一时间,堂上几人皆盯着他,看他一颦一促狭,皆目光灼灼。
连李满禧也不自然地紧张起来。
孰是孰非只在他一句话之间了。
时光走得极慢,唯有窗外风声漫溢。
那郎中不过三四十的年纪,却因常年行医,身上有种老成持重的淡然,他闭眼沉思一阵,面上浮起一阵喜色。
“是喜脉!夫人已有两月身孕,且母体康健,胎儿安稳。”
李满禧骤然侧眸,目光死死盯着那郎中。
“叮当”一声,谢贵妃手上常年把玩的佛珠落到地上,声音清脆,谢婉柔咽了咽,正色道:“郎中没诊错?当真两月有余?”
“自然没错。”郎中还想再讨巧说两句喜庆话,可见几人神色不明,皆是意味深长,便也不敢多话,敛了眸子站到一旁。
余氏点点头,声音清冷,“好了,送郎中出去吧。”
赏了厚厚一块银子,郎中垂首跟着婢女从长廊上走了,却不知被送到侧门上后,立时便有一个年老嬷嬷窜出来,递了一袋子银钱给他。
那郎中脸上表情也即刻变了,谄媚笑着,甩着钱袋子往城中酒楼去了。